昨晚听高楠说李国强出车祸去世了,心情无法平静。毕竟是从孩提时代一起长大的,曾经一起上过山、
爬过树、下过河,一起哭过笑过。
小强1980年生,比我小2岁,他两个姐都比我大。他不是学习的料,小学毕业就下来干活了,修车很厉
害,这人真是各好一路。由于下来的早,就和村里另外几个不上学的半大小子混,学会偷东西了。我的piaji
和流流不敢放屋里,怕被爸看见,就藏在外面,被他发现偷去了,后来他托大龙给我送回来很多。后来我上
高中阶段来往就不多了,他犯的事就大了,公安局总过来抓村里他们几个。有一次警察先去抓主犯,路过他
家,大冬天的他穿着衬裤跑大龙家去了,等车再回来就没抓着他。
印象比较深刻的是1989年夏天,我12岁,他10岁,我们两个一起去河东边的杨树林里找杨拉罐。那天他
来找我,我本来就喜欢上山下河,跟妈说了不少好话,说去采蘑菇,一会就回来吃午饭,妈终于同意了。我
们像脱缰的野马,那小树林里的杨拉罐可多了,河水不深,小树不大,只是那杨拉子专门在树尖上吐丝,所
以我们直接就把人家树尖给折了。由于村里我们几个喜欢杨拉罐的以前去过,人家肯定发现树都被折了,就
注意了。我们正找着,突然那家有人大喊一声,把我们两个吓的撒腿就跑,专门往荒草里跑。歇了一会俩人
都觉得还是上山过瘾,就一起去村后的磨盘山了。毕竟人小,不敢往深山里走,就在山外面,一个蘑菇也没
有。走着走着我突然听见地下有“吱吱”的声音,低头一看,一条比大人的大拇指还要粗的黑色的蛇正往另外
一边爬呢!吓得我一边叫一边往路上跑,说小强快出去,这附近有大蛇。我们跑到了路上,一起往蛇出现的
方向扔了几块石头,心里很害怕,就商量回家。其实那蛇就是土球子,没有毒也不主动咬人,肯定它先看见
我了就跑了。正往回走,一队部队的人去山里打靶,一个班能有10多个人,就走着去。我们一下就高兴坏了,
之前我们就喜欢和半大小子去打靶的地方挖子弹头拣子弹壳。就跟着部队的人进山了,他们说你们到时候可
不能乱跑,就老实的坐那,否则不让看,我们说一定听话。我们俩就坐那看他们打靶,过了一会又来了村里
几个半大小子。就这样不知不觉地一整天就过去了,下午的时候发现山脚那边有人大声喊,我听见了还看了
一眼,没在意。部队的人打完靶了我们去拿棍挖了一些子弹头,又拣了很多子弹壳,日头快落下去了,就开
始和别人一起往回走。出了山,我们还不想走大路呢,就喜欢走山路,就一边聊一边顺着水利局水库走,走
到老周家水库那,看到妈背着石头正喊我们俩呢。妈说两家人找你们一下午了,以为你们丢了,你等着你爸
回家收拾你吧,绳儿都准备好了,要绑起来揍。我俩一听吓坏了,赶紧往家走。后来才知道下午冲打靶这边
喊的人就是爸!两家人中午没见到人回家,以为出事了,就开始到处找,爸绕着磨盘山一大圈,一边走一边
喊我们两个,他家人也把附近都翻遍了。我刚一到家爸就要揍我,让大姐姐夫给拉开了,我一看绳子真准备
好了,以前虽然也没少挨揍但没见过绳子,妈说你快跑吧,我撒腿就跑,跑胡同上面的荒地中去了,呆了一
个多小时,天黑了,看到两个男的,隔着有300米远,两个人都冲我这边走,我一看就想起偷小孩的了,就顺
着去干沟的路走,我这一走,其中一个男的就开始迂回,应该是想往我的前面走,附近除了野草就是苞米地,
只有一家人,把我吓坏了,低下腰借着路边野草的掩护又原路跑回去了,然后进了那家的瓜子地,顺着瓜子
地绕了个大圈一口气跑大道上了,吓得不轻,直到现在也不确定那俩人是不是偷小孩的。
第二天,他妈领着他来我家了,说小强让谁给打了?就是村里的一个半大小子,得16、7岁了,小强坐
在那的时候一个当兵的掉了一颗完整的子弹,他就拣到了。挖子弹头的时候老盖家的一个半大小子要看看,
小强不让他看,那小子生气了就打了他两下,当时我也没敢说话,因为他们人多,还都比我们大很多,我们
两个也打不过其中一个啊,也就算了。结果一到家小强肯定是和他家人说了,他妈要找那小子家里去,我说
我不能说,要说了他们过后该揍我了,他妈说你怕啥呀去找他家去,我说就别找了,他妈挺生气的就走了。
也不知道后来找没找老盖家,现在想想挺对不起小强的,小孩子的想法毕竟单纯,他也不生我的气,过后照
样一起玩。
还有一次我上初中,一天周末他来找我,说去捞鱼,我一听乐坏了,就找个破网一起去了。其实是人家
老周加的鱼池子,人家专门放鱼的地方,当然好捞了,刚捞了5、6条,他家大小子过来了,一边跑一边说
“你们两个是不祸害人呢!” 我以为得挨揍呢,人家一看是一个村的就没在说什么,我们两个就回去了。
从很小的时候,过年就在一起玩扑克,和上院的大龙,再加上他二姐或者大龙他姐。上了高中我空闲时
间少了,就周末有时候在地里能见到他。我上大学之后就更少见了,只能暑假寒假见面。有天晚上在公汽上
碰到,还专门到家里聊了很长时间。
去大连之后我好几年都没回家,没见过村里任何人。06年8月份我回去,知道他结婚了,生了个儿子。
当时我没工作,没有钱给他。他和媳妇也没弄明白,好像是离过一次后来又复婚了。
2007年或者08年的冬天。快过年了天很冷我和高楠、石头在路口等公汽,去街里买东西。一辆车突然停
下来了,让我们上车,我一看是他,就上去了。挺破一辆车,我听说了他和县里黑社会的在一起,倒腾一些
黑车。他说送你们到街口,不敢往里走,黑车没号牌。回来买鞭炮的时候又见到他了,和黑社会的人一起,
我们打声招呼就走了,这也是最后一面。
这次丧命也是因为酒后驾车,才32岁,真是可怜,以后连一起喝酒的机会也没了。想想和大龙我们3个从
小总在一起玩。小强走了,大龙在钢铁厂里弄掉一个大拇指头,我最后也很可能也会把命扔在这,不仅感慨
世事无常,对农村的孩子来讲,人生如棋,容不得走错一步。
小强虽然有偷东西的毛病,长大之后却没在附近的邻居家偷过,比那些专门偷邻居的毛贼还是强多了,
更比那些明着抢钱的窃国之贼强多了,也比如今那些道貌岸然读20多年书的学贼强多了。中国人对逝者总是
专挑好的说,我要么不写,要写就有血有肉,小强你若有灵不会介意吧?
Monday, December 19, 2011
一封无法投递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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