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平米

    5月23日给 5发信，向他借 1万元租房，明年5月份还他。他很爽快的答应了，打到我卡上，我这气也消
了很多。既然钱过来了，我人就不过去了。

    昨天下午开始找房子，今天中午和房东交钱，过户，半年租期，月底就搬过去。单间，很小，就一张床，
床和门之间只有一个缝隙。但我很满意，有了家的感觉。虽然没有空调，不能做饭不能洗澡，但水电网都有，
冬天有暖气，附近有食堂和浴池，房东是校内职工，50左右的女人，饭卡、澡卡都有。房东把房子分成几个
房间，现在只有一个人住，房东偶尔回去住，我是第二个租客，还有一个大间没人租，里面好几张床。将来
住的多是考研的学生，很安静、安全。之前住在沙河，虽然能洗澡，却有压力，总想着找下家；来到上地，
更是没有过几天好心情，现在我直接租房东的房子，心情豁然开朗，总算翻开了新的一页。

房东之前说房间是 5平米，实际不到 5平。5这个名字好，给了我5平米。虽然没法往回领人，我还是有
了家的感觉，不会想着搬家的事了，比之前强多了。长度刚好是一个人，宽度两臂都无法完全伸开，能有
1.5米，整个房间也就有 3平米。


    说起 5平米，让我想起了我在家里那 5平米的小屋，以及多年前村里王哥说的话。几年前的冬天，王哥
几个人又来找爸打麻将，看我也在家，就指着我的小屋对旁边人说: "忠和是真长志气，你们看看他那小屋，
有没有 5平米？老王头儿老王太太都大字不识一个，还不如咱们，照样出大学生。俺家那王国，条件比忠和
好多了，干啥啥不行，学习不行，干别的也不行。" 王哥说的有道理，确实家人帮不上我啥忙，但他家王国
绝不至于干啥啥不行，主要还是家里没人。我一些初中就不念的同学，只要家庭条件好有门路的，现在都混
的很滋润；家里没人的，就算读完一中也只能种地摆地摊。村里曾经出过中科院的一个知识分子，可惜在
文革期间卷入政治斗争，在监狱里自杀了。1978年之后，直到我上大学的 1997年，只出过几个大学生:
改革开放刚开始的一个专科、一个铁道学院、一个农业大学。1999年大规模扩招之后，考上大学的就比我们
那时候多了许多，虽然没啥有名的大学，放在城市不算什么，但放在农村却很难得。其实聪明人很多，主要
是教育制度落后，填鸭，农村孩子的家庭环境也不行。

    王哥是 1950年代生人，由于爸比较大，他叫爸大叔，我就叫他王哥了。王哥菜做的很好，村里有人结婚
基本都会叫上他。他在县城开过饭店和茶馆，自己有时也赌博，和底层各色人群都打过很多交道，没赚到多
少钱。说话比较直，得罪过许多人，有次让人把店给砸了。1980年代，王哥和东明哥都住道下的同一个胡同。
那时，冬天流行打扑克，他们就总到我家来找爸打扑克。我5、6岁，扑克、麻将都是小孩一看就懂的东西，
所以我没上小学就会打扑克了。每次寒假都要和邻居玩的，爸总不让我玩，怕耽误学习，我都是寒假偷着去
上院玩。一直到大学都特别喜欢，到了大连才不玩了。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小孩是后院的小友子。进入 1990年
代，村里开始流行麻将，小友子他爸总玩麻将，他家基本天天有人玩，他也就看会了。他6岁那年，有次姐夫
在他家打麻将，姐夫4头汀，和 14饼、36饼。小友子始终坐在姐夫对面，等别人和了，友子对姐夫说: 对门
我三叔和 14饼、36饼!  我当时真是佩服的五体投递，边上看客也都说: 这小子这么大点儿就啥都会了，
不知道将来学习咋样。赌场里聪明人可多了，但这些人未必适应大陆的考试制度，小友子好像也是上完小学
就不念了。

    家里是 1977年盖的草房，当时还没有我，爸妈想的是住几年就回山东，所以房子盖的很小。本来妈想
盖大一点，爸就是不同意，两人大吵一架，后来要了我，就没回去了。现在想想，房子还是盖大点好。
本来房子就小，我那个小屋就更小了，算上碗架子能有 4.5平米，除去碗架子也就有 3.5平米，地下如果站两
个人，开门就会很费事。小时候还好，后来我长高了，站在炕上就直不起来腰，屋顶太低了。而且炕的长度
也不够，到高中，就得在炕沿搭两个凳子放枕头，地下有个碗架子，如果有好吃的，方便晚上偷吃解馋。
炕上还要搭个架子，在上面放被子。

   小屋虽小，却充满了人情味道。小时候和大龙、小强在小屋里有了自由的空间，一般是我坐炕上，大龙
和小强坐炕沿两边，三个人趁爸不在家，偷偷打扑克。有时候干脆三人都在炕上打扑克。我中学时候，高楠
和石头也经常在晚上去我的小屋，很多时候管我要好吃的，我本来没有零用钱，都是平时去砖厂拣费铜烂铁
卖的钱，自己最多买块雪糕，给他俩买过烤鱼片之类的好吃的。小孩就这样，你要对他好，他就喜欢上你跟
前来。每次我放假回家之前，他俩都盼我回去，每次都给他俩带好吃的、好玩的。我从小就从不去爸跟前，
因为他从来就没给我买过好吃的。上院的邻居也是山东过来的，有次我跟他们说，我爸很小气，从来没给买
过好吃的。他们说，山东老一辈都那习惯，他们的爹也从来没给他们买过好吃的，他也没给孩子买过。

    小屋的上面是烟囱，下大雨时会漏雨，虽然漏的不厉害，还是会把墙弄湿，要及时把架上的被子移动开。
由于是草房，阴天时，尤其是下雨前后，会有虫子，印象最深的就是一种蚰蜒，腿多，体型大，爬的快。
一到下雨天的晚上，经常见到它们在棚顶上嗤嗤...的爬。女孩要是遇到那种情况，一定会被吓得尖叫。

    小屋同时也是个心灵的庇护所。最初是大姐年轻时，一和爸妈生气了就跑小屋去趴着；后来大哥来东北
住了几年，喜欢到我家玩，他和二叔生气了也跑小屋去；再后来是我，生气了就趴小屋里不出来。爸对大哥
很好，最初是想要他做儿子的，但是大哥已经大了，虽然喜欢到我家玩，却不想过继到爸妈家里来。混吃混
喝，最后也没给爸妈做儿子，而且后来也没回报什么。爸妈和我说过这事，几年前我去山东，大哥也和我说
过，觉得过意不去，让我一定要好好对待两位老人，两位老人虽然有些缺点，却都是善良的人。2002年，
二叔活着的时候，也是和我这么说的，让我先养东北两位老人，先不用管山东那边。可惜我的性格和中国文
化格格不入，直到今天也没怎么回报。来北京之后，有时把每月实验室发的 400元给家里邮回去，帮不上大
忙，只是对人心做一种安慰。爸更喜欢大哥，曾经指着我，对舅爷说: "那个大的憨厚，这个猴！" 爸说的
没错，跟大哥相处一段时间，我也感觉到了。要说花花心眼，我比大哥多很多。没办法，谁让我是老三了，
俗话说的好: 老大傻，老二奸，家家有个坏老三。

    我在小屋里幻想过无数的美女，尤其是学校里一些有好感的女同学和女老师。青春期的教育很重要，当
时什么都不懂，只喜欢肉体享受。频繁的时候每天都要，事后总是有一种负罪感，从来不敢和任何人说。
少年时代也不知道累，现在我一见到年轻人，就劝他们尽量早点结婚，年轻身体好，也能早点定下心去养家。
现在是不行了，很容易累，也许是少年时代做多了的缘故。男人单身久了肯定会想女人，男人只要在说话上
表现出一定学识，有修养，会哄女人开心，为人大方，真诚相待，就算是我这种面相的，发过去照片之后，
女人一样可能会有意，哪怕是已婚的女人。现在这道德水准也低，这种事是两厢情愿的。我单身，没有背叛谁，
当年陈独秀单身，经常去妓院嫖娼，也没人说他啥。现在农村的光棍，去找小姐也没人说闲话。但如果女人
是已婚的，我就不知道如何定夺了。我是不找任何小姐的，嫌脏；也不喜欢 20出头的姑娘，太小了没感觉;
就喜欢成熟女人的那种魅力，只有那种女人才知道经营感情，知道退让也懂得暗示。有人曾对我说: 所有的
男人都喜欢小的。他这话太绝对了，我真的不喜欢 25岁以下的。也有人说我口味重，区间位于 30 ~ 50。
这个有点过，只能说各有所好，厌烦吸烟的人永远不知道喜欢吸烟的人有多么惬意，不爱喝酒的人也体会不到
酒鬼对于陈酒的热衷。远不赌，近不嫖，不找跟前的，都是有一定距离的。现在租的小屋没法往回领人，
也好，算是对我的一种强制约束。

    接下来，只要找个差不多的工作就足够花了。一间5平米的小屋，让我释去了长久的心理包袱，开始思考
生活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