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还真无法从中立的角度客观评价老毛。自私自利只为自己考虑，不关注公共事务的人肯定不行，
这一下就排除掉了绝大多数中国人；贪官污吏肯定不行，这一下又排除了政府；不深入了解中国工人农民
底层人生活的不行；在毛时代受到过迫害的文化人肯定不行，他们对老毛咬牙切齿；但没受到过压制的人，
也无法体验共产主义思潮和老毛行事的动机。我不属于上面任何一条，可惜没有能力去全面评价老毛，
但有必要去除一些明显吹捧、诋毁老毛的说法，这里从抗日、57反右、大跃进、文革的角度说说。
要参考谁？英美媒体在大多数话题上都相对客观得多。可惜，他们对纳粹和共产主义思潮明显不公正。
毛是一名真正的共产主义者，自然在英美媒体那没几句好话，学院机构的态度相对公正很多。国际背景的
描述可以参考西方媒体，但对老毛的评价没有参考价值；一些早期的共产主义者，比如王明、张国焘等等
对老毛有评价。可惜都是 1945年之前的，很局部，况且无法验证哪些说法是真的。好在 55岁以上的中国人，
都经历过也记得文革，他们都有发言权。
一. 抗日的中流砥柱
如今，共产党说国民党消极抗日，自己是中流砥柱；国民党说自己才是正面战场，共产党游而不击。
其实双方都是吹牛砥柱，美国人和英国人才是抗日的中流砥柱。国共两党在前 4年都尽力抗战了，但太平洋
战争爆发后，日本精锐师团转移到太平洋和东南亚，对抗国民党的多数是乙、丙师团；在后方围剿游击队的
多数是丙、丁师团。国共两党都各自发展自己的势力，都被动抗战。
抗日前4年下来，日军已经阵亡 20万人，绝大多数都是国民党的战果。按照大约 3:1、5:1 的伤亡比例，
国民党伤亡过百万，是出了血本的。敢和一流强国动真格的，蒋是一名有责任感的领袖。共产党最初在平型关
伏击日军后勤部队，后来就再也没有过类似战果，但间接贡献不小，游击战让日本人头痛，投入了很多兵力
围剿。日军 8年共阵亡44万人，后4年阵亡大约 24万人。后 4年，日本发动的攻势都集中在国民党这边，
尤其是 1944年发动打通大陆交通线的攻势。日本当年 1940年代的新闻片中，几乎就没提到过西北，主要是
太平洋，其次是缅甸和印度支那，提到中国不多，也是南方和国民党的斗争。据此推算，共产党 8年抗战期间，
消灭的日军不会超过 4万。日军数字最可信，其次是国民党军，共军公布那伤亡数字最没有参考价值，全是
水分。国民党后 4年也有 间接贡献。虽然战斗规模小了，但拖住了50多万日军，1944年配合英军进攻缅甸。
太平洋战争多数时间里，美国人史迪威是中国战区的首领，史迪威催促蒋主动进攻日军，改革军队，蒋不动。
抗日前4年，英美一边援蒋，一边卖日本废铁、石油等战争物资。现在日美开战，中国不主动也正常。只要
中国不动，日军在大陆的精锐师团陆续转移到东南亚了。
英美和日本对抗，国共消极抗日也不算什么。问题是，国民党政治、军队越来越烂；共产军队却清廉，
有群众基础。在欧洲，英美援助苏联对抗德国，俄国共产主义军队非常能打；在南斯拉夫，英美把援助物资
从腐败的塞尔维亚将军那转交给铁托，铁托的共产主义者也很能打。国民党后期消极抗日，英美也不敢给
太多压力。1944年春，美国在中国南方修建机场，B-29 轰炸机攻击驻华日军和日本南部，日军随后攻击机场，
国民党守不住。史迪威和美国政府迫切想提高中国军队的战斗力，1944年8月，20多人的美国代表团去延安
考察，肯定共产主义军队的游击战，以毛为首的共产主义者也盼望能获取美国的支援和认可。外交负责人，
中国通 谢韦思，在给美国国务院的报告中，认为中国的形势和苏联、南斯拉夫类似，延安才是中国的未来，
建议将援助国民党的一些物资转给毛，让共产军队充当中国的抗日先锋。6月，盟军在法国诺曼底登陆。8月，
延安代表团计划让毛和罗斯福总统会面，让美海军在山东半岛来一个类似诺曼底的登陆，切断日军在中国
大陆的交通线，然后北进。11月，谢韦思给华盛顿写了公报，建议美国政府援助延安。国民党知道后，向
美国政府抗议，威胁要和日本人和谈。蒋要求罗斯福撤换史迪威，字里行间暗示，如果不能如愿，就和日本
谈和。罗斯福只好撤换史迪威。赫尔利作为罗斯福的特使，也去延安，但他认为蒋介石才是应该一直援助的
对象。美国驻华官员里，有人写报告谴责国民党的各种腐败，赫尔利知道后，把对方叫到办公室，拿出枪
指着对方，让对方修改报告，否则枪毙，对方只好照办。但从 1944年10月开始，从太平洋塞班岛起飞的
B-29 轰炸机可以直接轰炸日本本土，中国战场的重要性降低，美国抛弃了登陆山东的计划。
抗日期间，延安向华北和东北的敌占区派遣了很多人，发展势力。后来国共内战，验证了谢韦思的判断。
国共军数量超过 2:1，国民党有美式装备，共产主义者在东北和华北有群众基础，国民党很快失败。其中
国民党最精锐的整编 74师被 10多万共军围攻，国民党负责掩护的另一个师就在附近，却因为昔日的矛盾
见死不救，等蒋催促去救时，战场都打扫完了。可见其政治、军事的腐败有多么严重，经不起风雨。
带着历史观去评价一样事物，发现，一个现在腐败的政府，在半个世纪之前可能非常清廉；一个现在
腐败不堪的军队，在早期也可能军风非常好。独裁体制这一点是硬伤，延续性差，换一个领袖可能就完全
不同了。一旦走上邪路，屠杀人民谎言连篇，失去了合法性，说什么都没人信了。大学时看到有书描述延安
代表团对共产党的夸奖，当时以为是假的，后来才发现是真的，美国人至今都承认。英美既然能和最大的
共产主义国家苏联合作，和南斯拉夫铁托、中国共产党合作也是正常的。实际上，和越南胡志明的共产主义
者也合作到抗日结束。二战前，这类国家间的敌友变动数不胜数。美国先是援助中、日两国，后来被日本
攻击，互相宣战；苏德开始是朋友，共同瓜分波兰，1940年德国进攻法国时，卖德国石油等战争物资的，
就有美国和俄国人。一年多之后，苏德对抗；半年后，美德宣战；日本和英国、德国也是如此，1904年日俄
战争时，日英是同盟，俄法是盟友，英国保证了法国不干涉。一战初期，日本和俄国又成了盟友，出兵进攻
青岛的德军。30多年后，日德成为同盟，日英宣战；意大利在二战前还提防德国，几年后，成盟友了；至于
毛和美苏就更有趣了，内战和1950年代，中苏友好，对抗美国；后来中苏关系恶化，中美建交，对抗苏联。
支那人回顾抗战是满满的屈辱，抗战之后，"支那人" 这个叫了上百年的中性词汇在支那人眼中成了贬义
词，民族自信心被日本人打击的粉碎，有些支那人甚至一看到那个词汇就想到了猪和妓女。整个 8年抗战，
国民党有几百万军队，却连一个 2万人的日军师团都没能完整消灭过；1941年开始，日本人在共产党太行山
根据地附近设炮楼，5百多人一个大队，让支那人去附近村落找女人伺候皇军，但直到抗战结束，上百万的
共产军队，也没能完整消灭过哪个躲在炮楼里的日军大队。日本投降前夜，缅甸被英国人指挥的军队夺去，
中太平洋也只剩下几个孤岛，连冲绳都被美军占领了，苏军在满洲的突袭也很致命，但和国共两党对峙的
日军势力范围和 1年前比没有缩小。而1944年夏天，国、共军队加起来少说也有 400万人，侵华日军 + 伪军
= 110万人，你说日本人能服支那人吗? 姜文 2000年的电影《鬼子来了》，对中、日两国人的刻画太到位了，
是看过的最真实的抗日题材电影。支那人平时流氓地痞黑社会多如牛毛，经常斗殴，对弱势群体会施加各类
暴力，似乎是一个特别能打的民族。到了战场上，战斗力和猪差不多，意志力非常弱。文化势力感性原始，
利则相熙，患则相倾，接近猴子群体的文化，没有凝聚力，和日本的西式文化不可比拟。
如果不是日本人，我们还在窑洞里呢。
这话是周公 1972年会见日本人时说的，毛也说过类似的话，毛后来说他的成就是内战和文革。没提抗日。
这是实话，现在却成了老毛的专利，经常被用来攻击老毛。太子系为了说明自己的合法性，需要找一个老人
来美化。毛有群众基础，无法否定，但也不能夸，因为毛反腐败。太子有硬伤肯定不行，周公当时对设计师
温和，可以再现。稍微了解文革的人都知道，周公喊万岁、批彭真等人，都是很积极的。
有人说: 日军被中国的持久战拖住，陷入了泥潭。
支那人都能想到持久战，难道高度民主、科技发达的日本人会想不到？日本人会以战养战，用支那人打
支那人，发行军票强行购买当地支那人的物品。国共两党能在根据地稳定下去，不是日本打不动，而是当时
整个中国富饶东部地区和海岸线都被日军占领了，日本人守住成果是上策，没必要再付出代价。太平洋战争
爆发后，日军推东南亚的英美军都没问题，怎么可能推不动支那人？后来内战末期，共产军队都能打到重庆，
日本人当年要想打，一样能打下来。事实是，日本人救了中国共产党，英美救了国共两党。
二. 57 反右
1956年春，赫鲁晓夫在苏共大会上突然清算斯大林，倡导社会主义议会制度，反对个人独裁，加强和
西方的交流。赫鲁晓夫的这个举动对共产主义阵营影响巨大，此后有了大分裂。这股反对个人独裁的风也刮
到了中国，毛让文化人给共产党提意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开始文化人不敢说，经过再三动员，文化人
禁不住鼓动，终于发声，语气越来越尖锐，开始批判共产党，还有的直接骂老毛。毛随后自己食言，开始
批判给共产党提意见的人，后来一批共产党干部也被戴上了右倾的帽子。设计师一开始就反对百家争鸣，
毛这时就让他负责处理反右，结果是 3百多万人被下放到农村劳动改造，不久就赶上大饥荒，饿死了很多。
后来虽然给很多人摘了帽，但更多的人，直到 1978年设计师上台后，才陆续得到平反，绝大多数都平反了。
文化人对设计师感激涕零。
57反右是毛的一大罪状，如今一提到反右，立刻只骂毛。设计师做的是很好，有错改正总是好的。但
文化人头脑要清醒，因为设计师当年最初就反对百家争鸣，不允许文化人给共产党提意见。有人认为，毛
手段卑鄙，故意引蛇出洞；也有人认为，他最初是真心想听意见，后来局面失控才不得不食言。后者可能性
大些，哪有损毁自己威信去引蛇出洞的？直接不让说话都比那好。
三. 中苏合作和分歧
苏联对毛政府的决策有重大影响。初期建设，后来毛提出大跃进和文革，都有苏联的影响因素在里面。
1949年12月，毛去苏联寻求支持，正好给斯大林祝寿。在那 2个月，签订了《中苏友好互助同盟条约》。
苏联保留在中国东北的一些军事基地。另外，在东北和新疆设立一些中苏合作公司，共同开发和共享新疆的
资源。作为回报，苏联给中国 3亿美元的贷款，一半用来买苏联的武器，另一半买苏联的重工业设备。贷款
10年还清，有 1% 的年利息。
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10月，联合国军接近中朝边境，中国出兵，此后斯大林想将美国拖在朝鲜，
减轻欧洲的压力，不同意停战，苏联援助坦克、火炮等武器，出空军。1953年3月，斯大林去世，不久，朝鲜
停战。仅最后两年，中国就阵亡超过30万人，伤亡百万，解放台湾的计划落空，代价巨大，苏联为此也积极
援助中国的建设。1954年，新上台的赫鲁晓夫访华，放弃苏联在东北的特权，将旅顺港归还给中国，派遣
几千名苏联专家来中国指导建设，苏联给中国提供制造核武器的蓝图，并提供原子弹的初级设计样本。
1954 - 1957年，中苏蜜月时期，中国以苏联为榜样建设国家。
1956年，赫鲁晓夫谴责斯大林，反对个人独裁，强调民主决策，与西方友好和平共处。毛惧怕失去权力，
反对否定斯大林，中苏关系逐渐出现裂痕。1958年、1959年，赫鲁晓夫访华期间，毛直接要苏联的核技术，
赫几年前给了蓝图和初级样本，却不直接给技术，承诺会用核武器保护中国。赫建议在中国海岸设立无线电
基地，让苏联潜艇在中国海岸巡逻，建立中苏联合舰队，毛不答应。毛认为，斯大林是国际共产主义的领袖，
苏联不能否定，会影响整个共产主义运动；赫说，斯大林毕竟是苏联人，苏联人有权对他作出评价。双方
分歧明显。
朝鲜战争期间，中国军队阵亡多少人?
如今有说法是阵亡 18万；西方政府有说法是阵亡 50多万；西方学术界的数据是，最后两年，阵亡超过
30万人，还不包括前面大半年的阵亡人数；我清晰记得上小学时，1980年代后期，当时宣传说 "38万英雄
儿女永远留在了朝鲜"。共军一向善于少报伤亡数字，其数据是各方中最不可信的。算上受伤、被俘、失踪，
伤亡百万的说法是很可靠的。美军在 38线附近有制空权，好多伤亡在后勤，而不是前线。日本人都顶不住
美军的钢铁，毛时代初期是中国军队最有战斗力的阶段，中国人能和西方和韩国军队在 38线附近来回拉锯，
已经是扬国威了。对比国民党在缅甸和日军的作战，被日军打得稀里哗啦。后来越战期间，美国和南越的
地面部队始终不敢越过北纬 17度线进攻北越，只用飞机轰炸，主要就是怕中国再次参战。
四. 大跃进和浮夸风
1957年10月初，苏联成功发射世界第一颗人造卫星。为庆祝十月革命 40周年，毛访问苏联。卫星成了
时髦词汇，代表着高速发展。赫鲁晓夫说，苏联钢产量要在 15年内超过美国，毛就说中国要在 15年内超过
英国。毛即想保持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力，又想让中国摆脱苏联的控制，急于发展中国的农业和工业。回国后，
毛视察地方 4个月，1958年夏天，他和手下官僚在北戴河开会，提出了大跃进。给出了指标，如果完不成，
党委要承担责任。兴建水库、大炼钢铁，要钢产量一年内翻番、建人民公社，农民放弃私有土地和自家炊具，
一起劳动，一起吃食堂。这个决定太感性，工业要有技术支撑，只有数量没用。苏联那卫星，是几十年技术
的积累，早在 1920年代就有工程师在探索火箭技术。具体执行时，太子系提出浮夸风，亩产万斤，底层各级
官僚怕完不成任务承担责任，都学会了集体说谎，农民都在大炼劣质钢，把自家铁器甚至铁锅都放到炉里，
很少有时间种地，被限制在公社里。钢产量造假、农业收成也造假，都说在放卫星高产。秋天，公社没多少
收成，政府还要从农民那大量征粮，最后饿死 3千多万人。
由于大跃进的失败，1959年4月，毛退下，太子成为国家主席。夏天的庐山会议上，彭德怀质疑大跃进。
庐山会议之前的中央全会上，秘书李锐给他提意见，说不能继续这样了，毛当时夸奖了李锐。庐山会议前，
毛本来想纠正浮夸风，彭一提意见，毛反而不纠正了，继续走激进路线。搞掉了彭和张闻天等人，之前
提意见的李锐也受到牵连。也许毛感觉彭作为军人不该干政，或者彭官职太高，和秘书不同，彭提出意见
有损他的权威。1959年国庆，赫鲁晓夫到中国参加庆典，毛、赫在许多问题上无法达成一致。赫谴责毛的
政策，毛则称赫是修正主义者。1960年，赫撤出了苏联专家，此后分道扬镳。
大跃进的责任在谁?
毛是领袖，而且最初在苏联提出钢产量 15年内超过英国，他自然责任最大。但毕竟是开会集体做的决定，
全让他一个人承担是不公正的。其他制定政策的官僚，或多或少都有责任。后来，太子系的人急于上位，把
大跃进的责任都推到了毛一个人身上。如今，一说太子和周公，都成无辜人士了，在中外媒体上，很难找到
他俩有责任的证据。但看看当年会议的视频，太子系的彭真热情洋溢。后来文革时期翻出了大跃进时的照片，
1958年10月，太子系的人，包括设计师在内，站在堆积的麦子上，宣传虚假高产；在大跃进时期的报纸上，
能找到太子系鼓吹浮夸风的大量宣传，但在后来的太子选集里，那段时期的名言都不见了! 看得出来，虽然
毛的官僚都是有文化的人，但文化程度并不高，而且政治上喜欢顺着领袖说。后来政客集体说谎，竟然要靠
一个耿直的军人说出实话。独裁和愚昧酿成了恶果。
苏联卡中国脖子了吗?
中国人还债，无法为饿死人做辩解。再说，借钱的期限到了，本来就该还，不算卡脖子。
1962年1月，7千人大会，太子讲话前就在政治局散发讲话手稿，里面评论大跃进的语调很中性。会议
当天，毛先讲话，给自己找借口，说是大饥荒是自然灾害造成，3分人祸；到太子讲话时，没有按照手稿来，
而是极力批判大跃进，说是 7分人祸，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期间，毛、刘在会上争论，互相打断对方讲话。
毛后来又发言，承认自己有错，并说，愿意承担大跃进的任何恶果。太子系的人不但没人承担责任，还都
高升了! 显然，在会上，毛还是把太子系当同志对待的。否则，他完全可以撕破脸，对太子说: "浮夸风是
你和手下人搞的，你们责任大不大? 我已经退了，你们几个该不该退?"，毛在这里被人算计了，如果毛没有
军队支持，恐怕早被搞下去了。太子会上是说的真话，但明显动机不纯。太子在大跃进之前不阻挠，执行时
发起浮夸风。1961年4月，三年饥荒都要过去了，太子到地方视察，然后在大会上搞突然袭击，仿佛饿死人
的事情，他之前豪不知情，是通过体恤民情才知道的。
北京官僚当时站队，都倒向太子一边。跟着毛，只有很少的官僚特权，要受民众监督，没有多少经济
利益，不敢贪污。革命时期跟着这样人很好，机制好，成功机会大。但现在已经有权了，跟着太子系，躲在
办公楼里，工农没机会去监督，可以放心去贪污，满满的官僚特权，再收买一部分文化人做为鼓手就成了。
在革命者里，有些人真正充满理想，为建立一个理想社会奋斗一生；有的一旦自己有了权力，会变成新的
独裁者。毛显然是前者，革命阶段就是要解放底层的工人农民，掌权后也是那么做的；太子系显然是后者。
五. 文革的发起
毛发起文革，国外压力主要来自苏联，苏联此前是朋友，1959年国庆之后，慢慢变成敌人了。在现实中，
朋友一旦变成敌人，是很可怕的。对方可以找到你的弱点打击你，甚至给你造谣时，别人也都会相信。
1959年，印度收留了流亡的达赖喇嘛，中国不满。1962年夏，中印由于两块领土起争端，苏联没有支持
中国，而是保持中立；10月末的古巴导弹危机中，中国在初期支持苏联，但后来赫鲁晓夫作出让步，中国
开始谴责赫太怯懦。1963年，美苏签订核不扩散条约，中国对苏联的意见更大了，中国如果和苏联一致，
就无法独立拥有核武器了。1964年，赫鲁晓夫被解除职务，第二天，中国进行核试验，成功。1965年，
毛派代表团去苏联，希望能改善中苏关系，苏联国防部长对到访的贺龙说:
中苏关系本来很好，都是赫鲁晓夫和毛两个人弄糟的。我们已经搞掉了赫，你们回去也把毛搞掉，咱们
两国就恢复友好了。
毛听说这话，更生气了：）
1965年，美军开始进驻南越，轰炸北越。中苏虽然有分歧，却都援助北越。7月，毛派去炮兵、工程兵，
并传授战胜国民党的经验，建议北越打游击战，先不要轻易进攻城市；苏联给的建议刚好和毛相反，建议
北越对大城市采取攻势，并援助防空火炮、坦克、米格战机等军用物资。胡志明后来没听毛的，接受了苏联
的攻势意见，毛对苏联和北越非常生气。
国内，7千人大会后，毛退居二线，太子系调整了经济政策，允许农民有自留地，和日本等国家也建立
了经贸往来。毛不喜欢农民单干，提出 "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太子系怕政治口号影响经济，劝说毛将
此口号小范围内传达。就这样，一边是毛强调政治，军队宣扬红宝书、雷锋，搞东方红歌剧，搞个人崇拜；
一边是太子系发展经济。毛无法容忍别人把经济凌驾在政治之上。文化氛围比原来宽松，有西方芭蕾舞和
交响乐团的演出，图书馆也有西方文学作品。但毛不喜欢那些，而是强调文艺要为工农兵服务，强调革命。
官僚主义盛行，贪污腐败还不许民众说话，民众失去了监督官僚的权利，社会一片沉寂。毛认为一潭死水
要不得，但北京官僚都不听他的。
如今，中外媒体说起文革的源头，都从 《海瑞罢官》说起，绝口不提三家村，都是蓄意诋毁老毛。
1960年代前期，毛退下主席职位，中国文化人有了很大的发声自由。描写有血有肉的普通人的文章多了，
风格不同于此前左派描写的大英雄大奸恶题材，也有很多讽刺老毛的作品。《海瑞罢官》是吴晗 1961年的剧。
情节是，明朝爆发饥荒，清官海瑞替贫苦农民说话，开始受到皇帝的夸奖，后来海瑞建议给农民减税，被罢官。
毛最初赞成这个剧，但江青说海剧容易让人想到大跃进，去北京官僚那建议，不要演，北京官僚不听。后来
到了 1965年底，毛又用这个剧批判吴，说吴用海瑞影射彭德怀，饥荒影射大跃进。单从这一个例子看，毛
敏感，反复无常，给文化人安莫须有的罪名。实际却并非如此，了解吴晗那几年的其它作品，就发现，毛没
冤枉他，也许海瑞是无心影射，但吴在其它作品里确实明显讽刺过老毛。吴晗、邓拓、廖沫沙3个人从1961年
开始，用吴、南、星署名，在北京《前线》杂志上发表了 1百多篇文章，《三家村札记》等等，有一篇名叫
《伟大的空话》，大概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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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有唠叨的天赋，他们可以在任何场合下喋喋不休的讲话，象决堤的河水一样滔滔不绝。然而，
听过他们讲话之后，当你回忆他们说过的话，一件事也记不住。我邻居的小孩模仿某个伟大诗人，写下了
许多 "伟大的空话"，其中一首诗叫《赋野草》，期间除了空话啥都没有。诗句这样:
苍天是我们的父亲；
大地是我们的母亲；
太阳是我们的奶奶；
东风是我们的朋友；
西风是我们的敌人。
虽然映如眼帘的是天、地、父亲、母亲、太阳、东风、朋友、敌人，却没有任何意义，都是陈词滥调。
因此，我建议这些喜欢说大空话的朋友们，多读书，多思考，说话的时候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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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的观点没错。人们常说伟大的领袖，这里来了个伟大的空话；毛讲话经常是长篇大论喋喋不休；
1957年在莫斯科还说过 "东风一定压倒西风"，这里和小孩做对比，拿一首诗来让人大笑：）
邓拓是人民日报的编辑，吴晗是北京大学教授，北京市副市长，是市长彭真的笔杆子，典型的太子系
成员。他们都不是独立的文人，因此这类文章不只是个人观点，反应的是太子系官僚的想法，背后隐藏着
政治斗争。
还有一篇文章大概叫《对健忘的一种治疗》，大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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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有人经常健忘，不能理性说话时，不必谴责或者纠正他。推荐的治疗方法是，将狗血泼到他头上，
然后向他身上泼冷水激醒他，或者用特别的电棍对他的头部用电击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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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毛和太子系斗争的时刻，这篇文章明显是在说老毛，不听彭德怀的劝告：）表面看有为彭德怀鸣
不平的意思，但问题是，1959年庐山会议搞彭德怀的时候，太子是很积极的。
1965年秋，毛在北京受到孤立，毛形容北京的形势是: "针刺不透，水滴不进"。只好南下杭州，换个
环境寻求支持。此后半年多，他都在杭州，受到江青、林彪、康生、陈伯达，以及上海市委张春桥等人的
支持。11月10日，姚文元在《文汇报》发表批判吴晗《海瑞罢官》的文章。吴晗的老板，北京市长彭真命令
北京的新闻媒体不得转载，也不准提这篇文章。后来周公给彭真加压，彭只好让人民日报转载姚的文章，
还附加了一个编者注，说围绕吴晗的争议，限于学术界范围，没有政治目的，如果说涉及到政治，那是由于
作者姚缺乏历史知识。同时，让吴晗写自我批评，表明自己对 "无产阶级文学应该为政治服务" 的宗旨理解
不够。吴晗之后写了自我批评。彭以为这个事件很快就会过去，但这只是毛反击的序幕，在试探他。12月，
毛让北京的彭负责调查吴晗，是否是反党反社会主义，2个月内汇报结果。
1966年2月，彭向毛汇报，说吴晗无罪。接下来，在杭州举行的政治局会议上，毛批判吴和国民党差不多。
彭知道毛的定调后，赶紧和邓拓、吴晗撇清关系。邓被解除职务，吴被派去农村。邓拓受不了压力，自杀了；
邓拓的上司，宣传部长陆定一，为 2月份吴晗的调查结果出过力，躲到广东去疗养；太子看情况不妙，4月初
携妻子去东南亚访问三周。太子走后仅两天，毛点名批评彭真和北京市委，让他们下台，也让陆定一下去。
5月，毛召开政治局会议，散发材料，解除彭和全体北京市委的职务，重组北京市委。毛说，赫鲁晓夫隐藏
在党内。太子刚访问回来，毛就让他宣布对彭的官方决议。报纸上说三家村相关人员，包括吴晗、邓拓、
廖沫沙，是黑帮：）
5月下旬，毛将政治动作推进北大，北大校长陆平和党委低调执行，没有做动员。5月25日，哲学讲师
聂元梓等7人在北大贴出大字报，谴责校长陆平和校党委过去的行为。陆平的人随后贴大字报反击，说聂是
右派。虽然聂的观点明显偏左，但当时都喜欢指责对方是右派，这样更安全：）陆平随后当着北大师生的面，
指责聂一伙人破坏党的威信。聂一伙人逐渐被孤立。而毛在杭州一直关注北大的动态，这时表态说，聂是革
命者，陆平是资产阶级反动分子。一夜之间，聂一伙人成为英雄。人民日报随后刊登社论，各学校掀起了斗
老师校长的浪潮。北大的学生把陆平抓起来殴打，在校园里游行。局势混乱，负责日常事务的刘邓派工作组
去学校调查，工作组一边发动学生批判校党委，一边说红卫兵是依靠对象，但限制他们的过激行为。一些
红卫兵不听，继续撰写造反精神的文章。工作组就给不听话的红卫兵扣上了反党的帽子。
7月16日，毛畅游长江。随后返京。18日，毛刚到北京，太子就想和他约谈，毛拒绝。第二天，在会上，
毛严厉谴责工作组，说他们压制革命群众的热情。7月末，毛撤出了校园里的工作组，并警告各级领导:
"凡是镇压学生运动的，都没有好下场。" 在毛的压力下，太子做了检讨，愿意承担工作组造成的一切后果。
8月初，毛发表《炮打司令部 - 我的第一张大字报》。8月18日凌晨，毛去天安门广场接见红卫兵，过去都是
在城楼上，这一天，毛直接走入了下面的广场，文革全面开始。
如今中外媒体已经制作了大量的文革相关的历史片和纪录片，我还从没见过从三家村说起的，只有学术
界说三家村。后来四人帮案开庭，三家村相关人员哭哭啼啼地说自己受了冤枉，戴了 5年手铐。江青当时就
打断他，说三家村案，他也有份。但江青的话被审判长一再打断。三家村那帮人被判重了，但没被冤枉。
有人说，毛发动文革是为了给民众权利，建立乌托邦。
从文革的发起过程看，明显不是这样的。要是这种动机，毛早就会做，不会等到 1966年才做。看看
1950年代中南海里的舞会，毛和手下人搂着姑娘跳舞，下面干部的生活作风怎么可能会好。但毛早不抓，
到文革才开始抓。苏联明面谴责他独裁，太子系不敢明说，但也集体压制他。当然，军队听他的，毛利用
群众更能说明自己的合法性。毛给民众权利，建立乌托邦的想法也是有的，否则自己权力稳固之后，完全
可以形成一个新的官僚集团去压制民众，毛没那么做。文革期间，毛允许民众持枪，多次近距离接见大量
红卫兵，贪污腐败、拿民众当敌人的政客是没那胆量的。
要注意的是，文革的暴力集中在前两年，而不是整个10年。文革初始，毛就给了 "造反有理" 的口号，
因此，中学生、工人为了表现自己的革命态度，打教师、校长，互相武斗。手段残忍，虽然毛并不认识被
打死的人，但高层都知道打人的现象，却并不制止。确实是毛怂恿的，这是老毛的一个罪证。正是由于前
两年的暴力，红卫兵在苏联大使馆和广西的越南领事馆抗议，侮辱对方的外交官，导致中苏、中越关系恶化。
1968年的中国国庆，只有巴基斯坦和阿尔巴尼亚两个国家参加了庆典。毛报复太子是挺狠，但对其他人没
那么狠。和他争吵的彭德怀，只批斗没要命。其实从 1968年秋开始，毛用军队恢复了秩序，红卫兵下乡，
一批被批错的干部被平反。1971年9月的林彪事件后，又平反了一大批。毛并不嗜血，否则文革后就不会有
彭真、设计师那帮人了。
有人说，那时的人愚昧，被毛煽动。
毛对太子真是恨透了。文革初期，太子还和毛一起接见过红卫兵，66年国庆之后就不露面了，第二年被
打倒，没几年就病逝了。太子只是政策有不足，着急上位，最多是个降级，远远到不了囚禁的地步。毛却
极力宣传煽动，让民众把千仇万恨都发泄到太子身上。毛还趁机把和太子有关的官僚全收拾一遍。另外，
文革前 2年，中学生也被煽动。毛还真理解他们，说:
教员讲课枯燥乏味，要允许学生上课打瞌睡。学校考试搞突然袭击，是对付敌人的方法。
中国的教育确实垃圾，连成熟的东西都不知道如何轻松有趣地介绍给孩子，填鸭填的让人恶心。毛的话
放到今天，初中生也肯定是找到知心人了。但毛不是向西方学习教育，改造教师和整个教育系统。而是走
极端，说 "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统治学校的现象，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鼓动学生斗老师。多数初中生还不
怎么了解社会，都用暴力去表示自己的革命坚定。
但成年人的反抗不是因为毛的煽动，主要因为太子系主政的几年里，官僚腐败，还不让民众说话，民众
失去了监督官僚的权利。当时的人，文化水平是低，但这种事，不需要有文化也很容易判断，不信去中国
农村问问农民。文化革命的破坏力是很强，但官僚腐败没有民众监督的破坏力比文化革命要大的多。前者是
暂时的，后者是时刻存在祸害民众的。1990年代，有中国人去美国煽动民众起来革命，响应者寥寥。这不是
毛的煽动问题，恰恰是官僚群体本身的问题。造反有理说的没错，在西方民主社会中，民众也要有监督官僚
的权利。民众能有效监督官僚，哪怕经济上稍微富余些，都不会去造反。
有人说，毛迫害文化人，源于他在北大图书馆工作，工资少，引发了仇恨。
如果毛那样仇视文化人，毛政府的职位里都不会有文化人，吴晗也不可能成为北京市副市长。实际上，
文革期间，文化人的工资比体力劳动者高很多。我知道的是，1960年代文革期间，在山上搬运石头的重体力
工人，月工资 20元，同一个单位里不怎么干活的文化人，月工资 40多元。毛想一人独裁，所以压迫文化人，
和仇恨没关系。毛是 1960年代前期被太子系的文化人戏弄火了，后来北大校党委也不听他的，他才对文化人
产生了强烈反感，开始怂恿学生批斗教师、校长、校党委，这到是说得通。
独裁政权中有个普遍的现象，当有两派政客争斗时，普通民众享受的权利最多。1960年代初的文艺宽松
就是一个例子。后来的 四人组 VS 华、华 VS 邓、改革派 VS 保守派，都是中国民众享受最多言论自由的
时期。还有个特征就是，只要派系斗争结束，一派被彻底打倒，民众享受的言论自由也结束了。说明一党
独裁是落后于时代的，西方的多党制度才是出路，有争议才有进步。也给民众一个教训，当独裁政府内有
不同派系争斗时，无论你个人赞成哪一方，都不要过度讨伐弱势一方，争取给对方留下生存空间。因为独裁
政府里的任何一派做大，都不会给民众投票权和言论自由。只有政客之间有争斗，民众才可能享受较多权利。
太子系给予的言论自由是暂时的，要么是为了拉拢知识分子对抗毛派，要么是和西方人有交易，做给西方人
看的，时机一过会立刻收回。前几年平西王走偏左路线，在底层民众那很得民心，但打黑的手段极端，反毛
的文化人开始讨伐。等平西王跨掉，一帮人欢呼雀跃，有人是庆幸一个反腐败、打击黑社会的官僚下台了，
以后又可以放心干坏事了，有的文化人也跟着傻笑。没多久，那些倡导民主自由、独立参选的人士要么被抓，
要么被噤声，兔死狗烹。
毛能反击成功，靠的是发动群众，但根本原因还是手里有军队，否则是斗不过太子系的。独裁政权都是
如此，暴力倾向远远高过西方民主政权。官僚之间的矛盾，民众无法参与，也没有新闻自由，无法监督，
没有第三方来推动正义。后来设计师1992年也学老毛南巡，不同的是，他没有群众基础，官僚不和他一伙，
他就只能靠枪杆子。
就政治制度来说，文革时期是非常现代民主的。从 1968年开始，在上海建立了由革命干部、革命群众
和军代表三方组成的革命委员会，三权平衡，各方都有表达意见的权利。此后革命委员会的体制遍布全国，
建立了有效监督官僚的机制，搞定了中国 3千年历史上最难搞的一件事。官僚的清廉程度超过英美政府，
官僚下台，不会悄无生息，对群众都有明确解释，为什么下台，做了什么错事。工人有工会，民众有述苦
大会，说完真会有人去调查，官僚不敢对民众做过分的事。公事公办，行贿受贿风险极大。在思想上，文革
期间，民众除了毛和林彪，其他官僚都可以去质疑监督，逐渐形成了独立思考的能力。顾长卫 2005年的
《孔雀》，再现了 1970年代文革时期一个普通城市家庭的生活，当时文革的暴力阶段已经过去，百姓过着
平和、简单的生活，太好看了。
当然，说毛神通广大是不对的，他也是受到西方共产主义思潮的引领，加上民国时期自由、宽松的文化
氛围，以及世界动荡的局势，还有很多运气成分，否则老毛那帮人根本成不了事。另外要注意的是，文革中，
人情关系还是有的，不是绝对平等，只是不会侵害法律。比如文革初期，红五类中，革命干部的子弟最红。
家庭背景是革命干部的，中央领导、部长家的孩子，碰到推荐当兵，推荐上工农兵大学，很容易走出农村，
成分不好的孩子就很难了。在对文化的改造上，文革初期破四旧，毁掉了很多文物。但后期批孔，正面意义
很明显。孔文化是落后的封建文化，明确给同族人分等级，与现代文明严重冲突。孔文化势力，官本位，
贪官最喜欢这个文化。毛嗜权如命，做他的太子是很危险的。林彪是反对和美国建交，其它内情不得而知。
一直说林是毛最亲密的战友，九大之后，一直喊 "毛主席万寿无疆，林副统帅永远健康。" 突然间，林成了
试图谋杀毛的人了。底下人发现批林非常困难，人们开始怀疑毛和整个文革，厌倦各类不断到来的运动。
文革当时已经完成其历史使命，应该重点发展经济。
评价文革，首先要弄清楚 1961 - 1965年的文化形势，才能清楚毛发起文革的原因，不能只看海瑞罢官。
还有，文革期间的许多事是分阶段的，一定要清楚具体的时间点。比如暴力都集中在前两年，如果只说暴力
不说时间点，让人误以为整个十年都是暴力。实际上，从 1968年12月开始，红卫兵都下乡，没那么多暴力
批斗抄家了。现在中外媒体说起大跃进，很少说那是集体决策，至于太子系发起的浮夸风，更是一个字都见
不到。有的媒体采访了 40多个人说文革，却很少见到造反派辩解，没有一个人提过三家村。难道那么多媒体，
那么多被采访人，就没人记得太子浮夸，设计师站在水稻上照相? 当年那么多报纸都在，难道媒体人就没一
个去看一看? 显然不可能，一定是都被审查掉了，故意把毛妖魔化。而妖魔化一个人和神话一个人有同样的
一种效果，人们都会觉得太假。
六. 文革对中苏、中越关系的冲击
文革期间，中苏矛盾由之前的论战升级成战争，中越关系也变冷。苏联成为中国的头号外敌，双方直到
1989年5月，戈尔巴乔夫访华，才去除敌对状态。
1966年文革开始后，红卫兵行动极端。苏联向中苏边界调集兵力，配有核武器。1967年1月，有中国学生
在苏联红场的列宁墓前朗诵毛主席语录，和当地警察冲突。春天，中国年轻人在香港、澳门、伦敦、仰光，
中苏边界都越发暴力。红卫兵冲击北京的中国外交部，8月，在苏联驻中国使馆门前抗议。双方都增加了边界
巡逻的兵力。中苏边界的士兵经常互相嘲笑，有时候拳脚相加，也有孤立的枪声。有的中国士兵背朝苏联
士兵脱裤子，苏联士兵此后举着老毛的肖像放在面前，中国士兵就不敢脱裤子了：）
1968年春节，北越军和南方游击队在南越多个大城市发动了进攻，在南越首都西贡附近，攻击美国使馆
等核心设施。毛对北越的行动很生气。北越一方最后失败，人员损失严重，也没能占领城市，但春节攻势却
彻底改变了美国民众对越战的态度。此前的 1967年10月，美国民众反对越战的人数已经占优势，北越发动
春节攻势之后，民意立刻影响到政客，有几个总统竞选人都支持结束越战。北越的进攻策略是成功的。
1968年春，广西南宁的红卫兵袭击了当地北越大使馆，辱骂北越外交官。同一时期，广西南部的红卫兵抢劫
苏联援助北越的军用物资。8月，苏联坦克侵入卫星国捷克斯洛伐克，武力镇压布拉格之春。中国虽然不喜欢
布拉格的自由派政府，仍旧抗议苏联的入侵行为。当年10月的中国国庆，几乎所有苏联阵营的外交官，包括
北越在内，集体抵制中国，只有巴基斯坦和阿尔巴尼亚两个国家参加了国庆庆典。
1969年3月，中苏在东北东部的珍宝岛发生冲突，美国 U2 侦查机拍摄到照片，是中国士兵伏击巡逻的
苏联士兵，实际是毛事前调兵的。苏联随后用重炮反击，中国阵亡 8百多人，是苏联的10多倍；8月，苏联
在新疆铁列克提进行了报复。勃列日涅夫准备对中国用核武器。中国在东北山上挖掘了大量洞穴，至今仍旧
存在，荒废中。在大城市也挖了地下通道，现在北京的很多地下室就是当年的工程。苏联建议谈判解决边界
有争议的领土。中国则要求，在谈判之前，苏联必须先声明，19世纪沙皇从大清抢夺的东北领土是非法的。
苏联拒绝。之后，苏联在欧洲和美国的外交官散步言论，要抢先打击中国的核设施。8月，苏联一名驻华盛顿
外交官在咖啡馆里问一名美国外交官: 如果苏联打击中国在新疆的核设施，美国如何反应?
美国政府持反对态度，认为苏联那么做会破坏东北亚的平衡局面，可能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美国不能接受。
苏联比中国强大的多，亚洲是共产主义重灾区，一旦苏联占领中国，向亚洲输出革命会很容易成功，
美国在太平洋和东南亚的压力将比欧洲还大。即使苏联不能迅速占领中国，动荡的局面还是有太多不确定性。
虽然中国反美，但有一个完整的中国和苏联对抗，当然更好。
但中国当时的风险是特别大的。尼克松 1969年初上台后，急于从越南撤军，想和北越签订和平协议，
保留南越政府，北越拒绝。1969年上半年，尼克松政府向苏联暗示，如果苏联能劝说北越政府签订协议，
美国会和苏联进行更广泛的合作。但苏联没有回应，因为北越在这一点上不接受苏联的建议，下定决心统一
越南。美国人特别善于做交易，有时为了交易不惜出卖盟友。苏联若能劝动胡志明政府，美国还是有可能
和苏联做交易、保持中立的，只要苏联保证以后不向亚洲输出革命就行了。那样，整个冷战的历史都要改写
了。卡斯特罗敢和美国玩心跳，老毛和苏联也玩了一次心跳。如果你在那个位置上，你会去和一个紧邻的
一流强国那么对抗吗？直接抛弃北方领土，买苏联飞机，把子女送到苏联，用坦克把国内反对的人都压死，
权力岂不是更安全? 动荡的1960年代，国家间的关系比电影情节还惊险离奇。
1969年，毛撤出了所有在越南的中国军队。9月初，胡志明去世，世界共产主义国家都派人去参加葬礼，
唯独中国没派人去。胡葬礼期间，一些小的共产主义国家劝苏联总理柯西金再和中国和谈一次，柯西金答应，
申请去中国和谈，中国开始没给回应，后来柯西金在回国途中收到了中国的访问邀请，飞机转向来到中国。
双方只在机场会谈 5小时，周说，如果苏联打击中国的核设施，将视为对中国的侵略。双方没取得成果，
但同意 10月继续举行外交会议，此后双方边界冲突降低。
毛得知美国人对中苏关系的态度，开始考虑和美国建交。双方最初在波兰有少量接触，后来在巴基斯坦
的中介下，中美逐步开始恢复外交关系。1970年国庆，1944年抵达延安的美国代表团成员斯诺出现在天安门
城楼。1971年4月，乒乓外交开始。1979年初，设计师也怕苏联，抓紧和美国建立同盟关系，美国人在宴会
上喂设计师伏特加和俄国鱼籽酱：）
七. 对比
把蒋和文革时期的毛做个对比:
蒋偏向知识分子富商精英，这部分人占人口的不到 1/3，农民没有土地，知识分子自由度非常大；
毛偏向工农底层，这部分人占人口的 2/3以上，同时压制另外那 1/3，贪官、罪犯、知识分子。
双方各有优势，但总的来说，还是毛更可取一些。当时，农民占中国人口的 8成，绝大多数没有土地，
地主说选谁，打工的都得跟着选，能民主个啥? 没有历史观的人喜欢拿现在的台湾对比现在的大陆，很可笑。
首先，蒋是去了台湾才给农民分地，勉强稳住局面。在大陆，共产党在 1930年代已经在江西分了地主的土地，
但长征开始，蒋又把地主送了回去，把被分的土地从农民那又都要回来。蒋要真想进行土地改革，反正土地
又不是他分的，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做土地改革试点的机会，蒋却没那么做。可以看出，要是没有共产党和民主
党派的反抗和内战，国民党怎么可能给农民分地？剩下 2成的人那叫民主? 其次，台湾本地民众经过日治
时期，有了民主选举的意识，人数又占大多数，逼迫国民党不得不让步，如果在大陆，怎么可能会让步？
越南的吴廷琰政权，古巴的 Batista 政权就是典型例子，腐败又压制，美国人都承认。看看 2014年台湾的
太阳花事件，已经有了香港被独裁势力控制的例子，国民党还要去和大陆进行经济合作，而且回避议员，
显然是很清楚那么做是不对的。有反对党约束都如此倾向独裁，要是没有约束那还得了？蒋倡导儒家，强调
民众要顺从，不会带领中国进入现代民主之路。最后，不能和大陆现在的政权比，毛政权是共产主义政权，
代表大多数人，即工农的利益，现在只是一张社会主义皮，说不定哪天就掀掉了。
国民党当年有个优势是学术自由，培养出来一大批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文化人，个性鲜明，毛、蒋两派人
都是如此。缺点是教育偏向极少数富人，普及度太低。而毛建国后，培养的都一些听话的人，呆头鹅之类的。
只有文革开始后，人们才逐渐学会了独立思考，但文化人活动空间太小，素质比民国时期差远了。后来
1980年代也培养了一批能独立思考的文化人。90年代开始，恢复了奴化教育，没有了大学。如今年轻人的
眼界比前几辈人宽，是由于白人发明的互联网，不是大陆教育的功劳，教育水平和精神不如以前。一年多来，
我见过很多人在一个校门前照相，2014年夏天，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参观我住所附近的高校。在这一点上，
不明真相的群众确实很多。
话说地主可恨死老毛了。1930年代在江西就分地主土地。抗日期间，形势紧急，就温和对待地主，和
地主形成抗日统一战线。等日本人走了，内战开始，地主失去了利用价值，又开始分地主家产。动作太大，
有很多暴力，逐渐失去了很多农民的支持和信任。1947年12月，毛号召暂停斗地主，5个月后，不斗地主了，
重新获取农民支持。等国民党败走后，又开始分地主的土地：）
再把毛和太子系的路线做个对比:
毛是对知识分子太压制，但他对各类罪犯和贪官也压制，对外不低人一等；
太子系对知识分子有一定的宽容度，但对贪官和各类罪犯也宽容，对外主动低人一等。
这两派就是两个极端。但即使是两个不同的党派，也无法轮换执政。因为太子系有个腐败的硬伤，这是
封建官僚的特征，是旧时代的象征。不但共产主义政府无法容忍，即使放到西方民主社会中，自由多些少些
可以辩论，偏向精英还是工农可以辩论，行为暴力温和可以商量，政党腐败是没有商量余地的，必须下去。
文革时期经济是不行，但自给自足没问题，和三年饥荒时期不同，但说经济 "到了崩溃的边缘"，那是诋毁毛，
不信去问经历过文革的人。不得不说，那种贫困的经济水平，人心会浮动，也是不能长久的。对比现在的
朝鲜和当年的文革，好多宣传画面都类似。文革十年后，贪官黑社会都没有了，人们感受不到压迫，开始想
吃喝了。经济一片衰退，这时老毛成了瓶颈，那时大家多数会跟设计师。设计师知道毛病重，最后阶段不听
毛的话，加上四五天安门事件，批邓开始，但批不动。但后来设计师治国十年后，官僚集体腐败，无法医治，
人们又开始怀念毛的反腐败了，那时，包括现在，如果毛复活，文革肯定会再来。这不是单纯的好坏问题，
而是一个左右平衡的问题，只有多党政治才能有效解决。文化人对这两派都不会喜欢，因为它们有一个共同
的基础是一党独裁，不会走向西方民主，文化人不会自由。如果允许自由选第三条路，多数人都跑西方民主
社会中了，经济和政治平衡的好。满洲国时期，日本人设计城市，提供治国方案，大量的中国人往那跑。
如果韩国和朝鲜合并，西方民主自由文化主导朝鲜半岛，图们江就会变成新的柏林墙。
老毛会不会用坦克对付民众?
文革时期，如果有人上街要求西方的民主自由，毛政府一定会用警察镇压，如果人数太多，上坦克
是一定的。1956年苏联坦克侵入匈牙利镇压，毛就是支持态度。但如果抗议的主题是反对官僚腐败、各种
骗子、黑社会，毛和他的总理会在第一时间回应，绝不会连续 1个多月回避民众的合理诉求，然后等抗议
人数多到一定程度，直接用坦克把人们全压死。
设计师比毛宽容一些，但程度有限，而且腐败得多。文革结束，设计师做了一些好事，给 57右派的绝大
多数平反；让大批下乡知青返城。当然，文革期间被打倒的真正贪官余孽，好多因为和设计师关系好，也被
平反了，此后继续贪。1979年，中美蜜月开始，设计师没有枪毙点名批评他的老魏。老魏倡导民主自由，
和西方价值观契合。事实上，美国人一直关注着老魏，直到他1990年代中期出狱。即使如此，设计师都专门
批示，不得改善老魏这样人的待遇。而且，老魏是高干子弟，虽然在狱中受了很多罪，毕竟免受很多刑罚，
否则未必能活着出来。西方国家不会保护毛派，看看设计师后来如何清算造反派和毛身边人，比如王洪文，
年纪轻轻，进去几年就死了。还有，后来有文化人反对腐败独裁时，设计师是如何设计文化人的。
有人说，毛就是一个皇帝。
毛对权力的把持确实和皇帝一样，但也有不同，想想: 中国历史上，哪个皇帝允许民众监督他手下的
各级官僚? 现在似乎没皇帝，但你去监督一下县长、市长、省长试试，去查他们的存款、财产和子女就业，
看会不会进监狱。
有人说，设计师给文化人平凡，工人农民也逐渐富裕了，他们后来还反对他，看来不能对人好。
这是典型的官老爷自私观点。设计师是给了民众提高生活水平的权利，但同时也收回了老毛此前给予
民众的政治自由。民众无法监督官僚，工会和很多福利也没有了，官僚太子党先富起来，并且享有政治特权、
可以恣意欺压民众。给一样，收回一样，他是对人好吗? 既然能反对毛，为什么不能反对他? 中国历史上
这类皇帝多的是。人们除了劳动就是吃喝玩，遍地是地沟油、黑社会，政客贪污腐败，横行社会，即没有
民主宪政的右派议员来约束，也没有公平清廉的左派议员来控制，和19世纪后期老佛爷的大清有什么不同?
有人说，说毛的伙食费其实非常高。很多文化人对此津津乐道，毛让别人节俭，自己却不节俭。其实，
毛的伙食费用是高，但这是由他的地位决定的。任何一位领袖的食物，肯定要经过多道手续，导致费用高的，
是那些复杂的手续，而不是毛奢侈。毛是个农民，平时就是四菜一汤。看看对比当年大清皇帝的食谱，或者
对比美国总统，也可以对比如今太子系官僚的食谱。同样都有复杂的手续，你说是吃 6个菜的人花销多，
还是吃 16个菜的人花费多? 难道他能吃过那几十万腐败的官僚? 要说太子系政客如此攻击老毛可以理解，
他们怕毛派的清廉；但文化人这么说，实在是难以理解，这不是帮着贪官说话吗?
有人说，毛喜欢打仗，不发展经济，不顾及苍生，甚至说过，中国人核战争死几千万人不算什么。
毛是说过那样的话，但要结合冷战的形势。整个1950年代、1960年代初，美苏都频繁核试验，两大阵营
冲突不断，美国都有地下室国会。美国和苏联都威胁过要给中国扔核弹。朝鲜战争期间，1950年11月末，
美军长津湖败退后，总统杜鲁门就威胁要给中国扔核弹，受到盟友英国和法国的抵制；后来麦克阿瑟又想给
中国扔核弹，总统怕扩大战争，将他解职；1958年，大陆和金门炮战期间，美国又威胁要给中国扔核弹，
中国只好停止炮击；1962年，古巴导弹危机期间，中国支持苏联，美国冲绳基地都做好准备给中国扔核弹了。
苏联勃列日涅夫也想过给中国扔核弹，被美国阻止了。这都是已经公开承认的，肯定还有一些没公开的。
那种严峻形势下，如果象个软柿子一样，美国人一到家门口军演，赶紧去买国债买飞机送子女；要么赶紧给
俄国人割让土地。尊严在哪里? 在家里都得主动低外国人一等，去外面更是。去问问，白人会那么没自尊吗?
毛时代是近代中国人最有骨气腰杆最硬的时代，西方人厌恶中国人，却不敢轻视中国人。
回顾毛的一些是非，也粗略走了一遍近 80年的历史，可以看出一个民主社会的建立是多么的困难。
和科学理论的时间跨度差不多，如果是某种工程技术，哪怕是尖端的火箭技术，80年下来，中国人也能学的
很通了。德先生和赛先生就是这么让人费神，能考验出一个族类的整体能力。日本人能在30年里学到精髓，
确实天生有为。回顾一遍历史，也能比较出优劣。既然毛体制有很多不足，比如嫌批斗官僚、关牛棚惩罚重，
那可以尝试建立一种不暴力的有效监督官僚的体制。如果建立不起来，就只能造新词浮夸了: "总设计师" 。
相对来说，慈禧是 "总总设计师"，因为慈禧不但倡导经济改革，人生最后 5年还推动政治改革，培养了大批
尊重民主和科学的开明军人；毫无疑问，孙文、老毛这样的人，他们倡导的政治体制都是现代的，不只是
吃食和打滚，得叫 "总总总设计师"。可惜没有一个设计师能建立起日本那样即民主又富强的社会，和日本
明治天皇、福泽渝吉、伊藤博文、大久保利通这些人一比，全都成山寨设计师了。
这一下就排除掉了绝大多数中国人；贪官污吏肯定不行，这一下又排除了政府；不深入了解中国工人农民
底层人生活的不行；在毛时代受到过迫害的文化人肯定不行，他们对老毛咬牙切齿；但没受到过压制的人，
也无法体验共产主义思潮和老毛行事的动机。我不属于上面任何一条，可惜没有能力去全面评价老毛，
但有必要去除一些明显吹捧、诋毁老毛的说法，这里从抗日、57反右、大跃进、文革的角度说说。
要参考谁？英美媒体在大多数话题上都相对客观得多。可惜，他们对纳粹和共产主义思潮明显不公正。
毛是一名真正的共产主义者，自然在英美媒体那没几句好话，学院机构的态度相对公正很多。国际背景的
描述可以参考西方媒体，但对老毛的评价没有参考价值；一些早期的共产主义者，比如王明、张国焘等等
对老毛有评价。可惜都是 1945年之前的，很局部，况且无法验证哪些说法是真的。好在 55岁以上的中国人，
都经历过也记得文革，他们都有发言权。
一. 抗日的中流砥柱
如今，共产党说国民党消极抗日，自己是中流砥柱；国民党说自己才是正面战场，共产党游而不击。
其实双方都是吹牛砥柱，美国人和英国人才是抗日的中流砥柱。国共两党在前 4年都尽力抗战了，但太平洋
战争爆发后，日本精锐师团转移到太平洋和东南亚，对抗国民党的多数是乙、丙师团；在后方围剿游击队的
多数是丙、丁师团。国共两党都各自发展自己的势力，都被动抗战。
抗日前4年下来，日军已经阵亡 20万人，绝大多数都是国民党的战果。按照大约 3:1、5:1 的伤亡比例，
国民党伤亡过百万，是出了血本的。敢和一流强国动真格的，蒋是一名有责任感的领袖。共产党最初在平型关
伏击日军后勤部队，后来就再也没有过类似战果，但间接贡献不小，游击战让日本人头痛，投入了很多兵力
围剿。日军 8年共阵亡44万人，后4年阵亡大约 24万人。后 4年，日本发动的攻势都集中在国民党这边，
尤其是 1944年发动打通大陆交通线的攻势。日本当年 1940年代的新闻片中，几乎就没提到过西北，主要是
太平洋，其次是缅甸和印度支那，提到中国不多，也是南方和国民党的斗争。据此推算，共产党 8年抗战期间，
消灭的日军不会超过 4万。日军数字最可信，其次是国民党军，共军公布那伤亡数字最没有参考价值，全是
水分。国民党后 4年也有 间接贡献。虽然战斗规模小了，但拖住了50多万日军，1944年配合英军进攻缅甸。
太平洋战争多数时间里，美国人史迪威是中国战区的首领，史迪威催促蒋主动进攻日军，改革军队，蒋不动。
抗日前4年，英美一边援蒋，一边卖日本废铁、石油等战争物资。现在日美开战，中国不主动也正常。只要
中国不动，日军在大陆的精锐师团陆续转移到东南亚了。
英美和日本对抗，国共消极抗日也不算什么。问题是，国民党政治、军队越来越烂；共产军队却清廉，
有群众基础。在欧洲，英美援助苏联对抗德国，俄国共产主义军队非常能打；在南斯拉夫，英美把援助物资
从腐败的塞尔维亚将军那转交给铁托，铁托的共产主义者也很能打。国民党后期消极抗日，英美也不敢给
太多压力。1944年春，美国在中国南方修建机场，B-29 轰炸机攻击驻华日军和日本南部，日军随后攻击机场，
国民党守不住。史迪威和美国政府迫切想提高中国军队的战斗力，1944年8月，20多人的美国代表团去延安
考察，肯定共产主义军队的游击战，以毛为首的共产主义者也盼望能获取美国的支援和认可。外交负责人，
中国通 谢韦思，在给美国国务院的报告中，认为中国的形势和苏联、南斯拉夫类似，延安才是中国的未来，
建议将援助国民党的一些物资转给毛，让共产军队充当中国的抗日先锋。6月，盟军在法国诺曼底登陆。8月，
延安代表团计划让毛和罗斯福总统会面，让美海军在山东半岛来一个类似诺曼底的登陆，切断日军在中国
大陆的交通线，然后北进。11月，谢韦思给华盛顿写了公报，建议美国政府援助延安。国民党知道后，向
美国政府抗议，威胁要和日本人和谈。蒋要求罗斯福撤换史迪威，字里行间暗示，如果不能如愿，就和日本
谈和。罗斯福只好撤换史迪威。赫尔利作为罗斯福的特使，也去延安，但他认为蒋介石才是应该一直援助的
对象。美国驻华官员里，有人写报告谴责国民党的各种腐败，赫尔利知道后，把对方叫到办公室，拿出枪
指着对方，让对方修改报告，否则枪毙，对方只好照办。但从 1944年10月开始，从太平洋塞班岛起飞的
B-29 轰炸机可以直接轰炸日本本土，中国战场的重要性降低，美国抛弃了登陆山东的计划。
抗日期间，延安向华北和东北的敌占区派遣了很多人，发展势力。后来国共内战，验证了谢韦思的判断。
国共军数量超过 2:1，国民党有美式装备，共产主义者在东北和华北有群众基础，国民党很快失败。其中
国民党最精锐的整编 74师被 10多万共军围攻，国民党负责掩护的另一个师就在附近，却因为昔日的矛盾
见死不救，等蒋催促去救时，战场都打扫完了。可见其政治、军事的腐败有多么严重，经不起风雨。
带着历史观去评价一样事物，发现，一个现在腐败的政府，在半个世纪之前可能非常清廉；一个现在
腐败不堪的军队，在早期也可能军风非常好。独裁体制这一点是硬伤，延续性差，换一个领袖可能就完全
不同了。一旦走上邪路，屠杀人民谎言连篇，失去了合法性，说什么都没人信了。大学时看到有书描述延安
代表团对共产党的夸奖，当时以为是假的，后来才发现是真的，美国人至今都承认。英美既然能和最大的
共产主义国家苏联合作，和南斯拉夫铁托、中国共产党合作也是正常的。实际上，和越南胡志明的共产主义
者也合作到抗日结束。二战前，这类国家间的敌友变动数不胜数。美国先是援助中、日两国，后来被日本
攻击，互相宣战；苏德开始是朋友，共同瓜分波兰，1940年德国进攻法国时，卖德国石油等战争物资的，
就有美国和俄国人。一年多之后，苏德对抗；半年后，美德宣战；日本和英国、德国也是如此，1904年日俄
战争时，日英是同盟，俄法是盟友，英国保证了法国不干涉。一战初期，日本和俄国又成了盟友，出兵进攻
青岛的德军。30多年后，日德成为同盟，日英宣战；意大利在二战前还提防德国，几年后，成盟友了；至于
毛和美苏就更有趣了，内战和1950年代，中苏友好，对抗美国；后来中苏关系恶化，中美建交，对抗苏联。
支那人回顾抗战是满满的屈辱，抗战之后，"支那人" 这个叫了上百年的中性词汇在支那人眼中成了贬义
词，民族自信心被日本人打击的粉碎，有些支那人甚至一看到那个词汇就想到了猪和妓女。整个 8年抗战，
国民党有几百万军队，却连一个 2万人的日军师团都没能完整消灭过；1941年开始，日本人在共产党太行山
根据地附近设炮楼，5百多人一个大队，让支那人去附近村落找女人伺候皇军，但直到抗战结束，上百万的
共产军队，也没能完整消灭过哪个躲在炮楼里的日军大队。日本投降前夜，缅甸被英国人指挥的军队夺去，
中太平洋也只剩下几个孤岛，连冲绳都被美军占领了，苏军在满洲的突袭也很致命，但和国共两党对峙的
日军势力范围和 1年前比没有缩小。而1944年夏天，国、共军队加起来少说也有 400万人，侵华日军 + 伪军
= 110万人，你说日本人能服支那人吗? 姜文 2000年的电影《鬼子来了》，对中、日两国人的刻画太到位了，
是看过的最真实的抗日题材电影。支那人平时流氓地痞黑社会多如牛毛，经常斗殴，对弱势群体会施加各类
暴力，似乎是一个特别能打的民族。到了战场上，战斗力和猪差不多，意志力非常弱。文化势力感性原始，
利则相熙，患则相倾，接近猴子群体的文化，没有凝聚力，和日本的西式文化不可比拟。
如果不是日本人，我们还在窑洞里呢。
这话是周公 1972年会见日本人时说的，毛也说过类似的话，毛后来说他的成就是内战和文革。没提抗日。
这是实话，现在却成了老毛的专利，经常被用来攻击老毛。太子系为了说明自己的合法性，需要找一个老人
来美化。毛有群众基础，无法否定，但也不能夸，因为毛反腐败。太子有硬伤肯定不行，周公当时对设计师
温和，可以再现。稍微了解文革的人都知道，周公喊万岁、批彭真等人，都是很积极的。
有人说: 日军被中国的持久战拖住，陷入了泥潭。
支那人都能想到持久战，难道高度民主、科技发达的日本人会想不到？日本人会以战养战，用支那人打
支那人，发行军票强行购买当地支那人的物品。国共两党能在根据地稳定下去，不是日本打不动，而是当时
整个中国富饶东部地区和海岸线都被日军占领了，日本人守住成果是上策，没必要再付出代价。太平洋战争
爆发后，日军推东南亚的英美军都没问题，怎么可能推不动支那人？后来内战末期，共产军队都能打到重庆，
日本人当年要想打，一样能打下来。事实是，日本人救了中国共产党，英美救了国共两党。
二. 57 反右
1956年春，赫鲁晓夫在苏共大会上突然清算斯大林，倡导社会主义议会制度，反对个人独裁，加强和
西方的交流。赫鲁晓夫的这个举动对共产主义阵营影响巨大，此后有了大分裂。这股反对个人独裁的风也刮
到了中国，毛让文化人给共产党提意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开始文化人不敢说，经过再三动员，文化人
禁不住鼓动，终于发声，语气越来越尖锐，开始批判共产党，还有的直接骂老毛。毛随后自己食言，开始
批判给共产党提意见的人，后来一批共产党干部也被戴上了右倾的帽子。设计师一开始就反对百家争鸣，
毛这时就让他负责处理反右，结果是 3百多万人被下放到农村劳动改造，不久就赶上大饥荒，饿死了很多。
后来虽然给很多人摘了帽，但更多的人，直到 1978年设计师上台后，才陆续得到平反，绝大多数都平反了。
文化人对设计师感激涕零。
57反右是毛的一大罪状，如今一提到反右，立刻只骂毛。设计师做的是很好，有错改正总是好的。但
文化人头脑要清醒，因为设计师当年最初就反对百家争鸣，不允许文化人给共产党提意见。有人认为，毛
手段卑鄙，故意引蛇出洞；也有人认为，他最初是真心想听意见，后来局面失控才不得不食言。后者可能性
大些，哪有损毁自己威信去引蛇出洞的？直接不让说话都比那好。
三. 中苏合作和分歧
苏联对毛政府的决策有重大影响。初期建设，后来毛提出大跃进和文革，都有苏联的影响因素在里面。
1949年12月，毛去苏联寻求支持，正好给斯大林祝寿。在那 2个月，签订了《中苏友好互助同盟条约》。
苏联保留在中国东北的一些军事基地。另外，在东北和新疆设立一些中苏合作公司，共同开发和共享新疆的
资源。作为回报，苏联给中国 3亿美元的贷款，一半用来买苏联的武器，另一半买苏联的重工业设备。贷款
10年还清，有 1% 的年利息。
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10月，联合国军接近中朝边境，中国出兵，此后斯大林想将美国拖在朝鲜，
减轻欧洲的压力，不同意停战，苏联援助坦克、火炮等武器，出空军。1953年3月，斯大林去世，不久，朝鲜
停战。仅最后两年，中国就阵亡超过30万人，伤亡百万，解放台湾的计划落空，代价巨大，苏联为此也积极
援助中国的建设。1954年，新上台的赫鲁晓夫访华，放弃苏联在东北的特权，将旅顺港归还给中国，派遣
几千名苏联专家来中国指导建设，苏联给中国提供制造核武器的蓝图，并提供原子弹的初级设计样本。
1954 - 1957年，中苏蜜月时期，中国以苏联为榜样建设国家。
1956年，赫鲁晓夫谴责斯大林，反对个人独裁，强调民主决策，与西方友好和平共处。毛惧怕失去权力，
反对否定斯大林，中苏关系逐渐出现裂痕。1958年、1959年，赫鲁晓夫访华期间，毛直接要苏联的核技术，
赫几年前给了蓝图和初级样本，却不直接给技术，承诺会用核武器保护中国。赫建议在中国海岸设立无线电
基地，让苏联潜艇在中国海岸巡逻，建立中苏联合舰队，毛不答应。毛认为，斯大林是国际共产主义的领袖，
苏联不能否定，会影响整个共产主义运动；赫说，斯大林毕竟是苏联人，苏联人有权对他作出评价。双方
分歧明显。
朝鲜战争期间，中国军队阵亡多少人?
如今有说法是阵亡 18万；西方政府有说法是阵亡 50多万；西方学术界的数据是，最后两年，阵亡超过
30万人，还不包括前面大半年的阵亡人数；我清晰记得上小学时，1980年代后期，当时宣传说 "38万英雄
儿女永远留在了朝鲜"。共军一向善于少报伤亡数字，其数据是各方中最不可信的。算上受伤、被俘、失踪，
伤亡百万的说法是很可靠的。美军在 38线附近有制空权，好多伤亡在后勤，而不是前线。日本人都顶不住
美军的钢铁，毛时代初期是中国军队最有战斗力的阶段，中国人能和西方和韩国军队在 38线附近来回拉锯，
已经是扬国威了。对比国民党在缅甸和日军的作战，被日军打得稀里哗啦。后来越战期间，美国和南越的
地面部队始终不敢越过北纬 17度线进攻北越，只用飞机轰炸，主要就是怕中国再次参战。
四. 大跃进和浮夸风
1957年10月初，苏联成功发射世界第一颗人造卫星。为庆祝十月革命 40周年，毛访问苏联。卫星成了
时髦词汇，代表着高速发展。赫鲁晓夫说，苏联钢产量要在 15年内超过美国，毛就说中国要在 15年内超过
英国。毛即想保持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力，又想让中国摆脱苏联的控制，急于发展中国的农业和工业。回国后，
毛视察地方 4个月，1958年夏天，他和手下官僚在北戴河开会，提出了大跃进。给出了指标，如果完不成，
党委要承担责任。兴建水库、大炼钢铁，要钢产量一年内翻番、建人民公社，农民放弃私有土地和自家炊具，
一起劳动，一起吃食堂。这个决定太感性，工业要有技术支撑，只有数量没用。苏联那卫星，是几十年技术
的积累，早在 1920年代就有工程师在探索火箭技术。具体执行时，太子系提出浮夸风，亩产万斤，底层各级
官僚怕完不成任务承担责任，都学会了集体说谎，农民都在大炼劣质钢，把自家铁器甚至铁锅都放到炉里，
很少有时间种地，被限制在公社里。钢产量造假、农业收成也造假，都说在放卫星高产。秋天，公社没多少
收成，政府还要从农民那大量征粮，最后饿死 3千多万人。
由于大跃进的失败，1959年4月，毛退下，太子成为国家主席。夏天的庐山会议上，彭德怀质疑大跃进。
庐山会议之前的中央全会上，秘书李锐给他提意见，说不能继续这样了，毛当时夸奖了李锐。庐山会议前，
毛本来想纠正浮夸风，彭一提意见，毛反而不纠正了，继续走激进路线。搞掉了彭和张闻天等人，之前
提意见的李锐也受到牵连。也许毛感觉彭作为军人不该干政，或者彭官职太高，和秘书不同，彭提出意见
有损他的权威。1959年国庆，赫鲁晓夫到中国参加庆典，毛、赫在许多问题上无法达成一致。赫谴责毛的
政策，毛则称赫是修正主义者。1960年，赫撤出了苏联专家，此后分道扬镳。
大跃进的责任在谁?
毛是领袖，而且最初在苏联提出钢产量 15年内超过英国，他自然责任最大。但毕竟是开会集体做的决定，
全让他一个人承担是不公正的。其他制定政策的官僚，或多或少都有责任。后来，太子系的人急于上位，把
大跃进的责任都推到了毛一个人身上。如今，一说太子和周公，都成无辜人士了，在中外媒体上，很难找到
他俩有责任的证据。但看看当年会议的视频，太子系的彭真热情洋溢。后来文革时期翻出了大跃进时的照片，
1958年10月，太子系的人，包括设计师在内，站在堆积的麦子上，宣传虚假高产；在大跃进时期的报纸上，
能找到太子系鼓吹浮夸风的大量宣传，但在后来的太子选集里，那段时期的名言都不见了! 看得出来，虽然
毛的官僚都是有文化的人，但文化程度并不高，而且政治上喜欢顺着领袖说。后来政客集体说谎，竟然要靠
一个耿直的军人说出实话。独裁和愚昧酿成了恶果。
苏联卡中国脖子了吗?
中国人还债，无法为饿死人做辩解。再说，借钱的期限到了，本来就该还，不算卡脖子。
1962年1月，7千人大会，太子讲话前就在政治局散发讲话手稿，里面评论大跃进的语调很中性。会议
当天，毛先讲话，给自己找借口，说是大饥荒是自然灾害造成，3分人祸；到太子讲话时，没有按照手稿来，
而是极力批判大跃进，说是 7分人祸，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期间，毛、刘在会上争论，互相打断对方讲话。
毛后来又发言，承认自己有错，并说，愿意承担大跃进的任何恶果。太子系的人不但没人承担责任，还都
高升了! 显然，在会上，毛还是把太子系当同志对待的。否则，他完全可以撕破脸，对太子说: "浮夸风是
你和手下人搞的，你们责任大不大? 我已经退了，你们几个该不该退?"，毛在这里被人算计了，如果毛没有
军队支持，恐怕早被搞下去了。太子会上是说的真话，但明显动机不纯。太子在大跃进之前不阻挠，执行时
发起浮夸风。1961年4月，三年饥荒都要过去了，太子到地方视察，然后在大会上搞突然袭击，仿佛饿死人
的事情，他之前豪不知情，是通过体恤民情才知道的。
北京官僚当时站队，都倒向太子一边。跟着毛，只有很少的官僚特权，要受民众监督，没有多少经济
利益，不敢贪污。革命时期跟着这样人很好，机制好，成功机会大。但现在已经有权了，跟着太子系，躲在
办公楼里，工农没机会去监督，可以放心去贪污，满满的官僚特权，再收买一部分文化人做为鼓手就成了。
在革命者里，有些人真正充满理想，为建立一个理想社会奋斗一生；有的一旦自己有了权力，会变成新的
独裁者。毛显然是前者，革命阶段就是要解放底层的工人农民，掌权后也是那么做的；太子系显然是后者。
五. 文革的发起
毛发起文革，国外压力主要来自苏联，苏联此前是朋友，1959年国庆之后，慢慢变成敌人了。在现实中，
朋友一旦变成敌人，是很可怕的。对方可以找到你的弱点打击你，甚至给你造谣时，别人也都会相信。
1959年，印度收留了流亡的达赖喇嘛，中国不满。1962年夏，中印由于两块领土起争端，苏联没有支持
中国，而是保持中立；10月末的古巴导弹危机中，中国在初期支持苏联，但后来赫鲁晓夫作出让步，中国
开始谴责赫太怯懦。1963年，美苏签订核不扩散条约，中国对苏联的意见更大了，中国如果和苏联一致，
就无法独立拥有核武器了。1964年，赫鲁晓夫被解除职务，第二天，中国进行核试验，成功。1965年，
毛派代表团去苏联，希望能改善中苏关系，苏联国防部长对到访的贺龙说:
中苏关系本来很好，都是赫鲁晓夫和毛两个人弄糟的。我们已经搞掉了赫，你们回去也把毛搞掉，咱们
两国就恢复友好了。
毛听说这话，更生气了：）
1965年，美军开始进驻南越，轰炸北越。中苏虽然有分歧，却都援助北越。7月，毛派去炮兵、工程兵，
并传授战胜国民党的经验，建议北越打游击战，先不要轻易进攻城市；苏联给的建议刚好和毛相反，建议
北越对大城市采取攻势，并援助防空火炮、坦克、米格战机等军用物资。胡志明后来没听毛的，接受了苏联
的攻势意见，毛对苏联和北越非常生气。
国内，7千人大会后，毛退居二线，太子系调整了经济政策，允许农民有自留地，和日本等国家也建立
了经贸往来。毛不喜欢农民单干，提出 "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太子系怕政治口号影响经济，劝说毛将
此口号小范围内传达。就这样，一边是毛强调政治，军队宣扬红宝书、雷锋，搞东方红歌剧，搞个人崇拜；
一边是太子系发展经济。毛无法容忍别人把经济凌驾在政治之上。文化氛围比原来宽松，有西方芭蕾舞和
交响乐团的演出，图书馆也有西方文学作品。但毛不喜欢那些，而是强调文艺要为工农兵服务，强调革命。
官僚主义盛行，贪污腐败还不许民众说话，民众失去了监督官僚的权利，社会一片沉寂。毛认为一潭死水
要不得，但北京官僚都不听他的。
如今，中外媒体说起文革的源头，都从 《海瑞罢官》说起，绝口不提三家村，都是蓄意诋毁老毛。
1960年代前期，毛退下主席职位，中国文化人有了很大的发声自由。描写有血有肉的普通人的文章多了，
风格不同于此前左派描写的大英雄大奸恶题材，也有很多讽刺老毛的作品。《海瑞罢官》是吴晗 1961年的剧。
情节是，明朝爆发饥荒，清官海瑞替贫苦农民说话，开始受到皇帝的夸奖，后来海瑞建议给农民减税，被罢官。
毛最初赞成这个剧，但江青说海剧容易让人想到大跃进，去北京官僚那建议，不要演，北京官僚不听。后来
到了 1965年底，毛又用这个剧批判吴，说吴用海瑞影射彭德怀，饥荒影射大跃进。单从这一个例子看，毛
敏感，反复无常，给文化人安莫须有的罪名。实际却并非如此，了解吴晗那几年的其它作品，就发现，毛没
冤枉他，也许海瑞是无心影射，但吴在其它作品里确实明显讽刺过老毛。吴晗、邓拓、廖沫沙3个人从1961年
开始，用吴、南、星署名，在北京《前线》杂志上发表了 1百多篇文章，《三家村札记》等等，有一篇名叫
《伟大的空话》，大概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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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有唠叨的天赋，他们可以在任何场合下喋喋不休的讲话，象决堤的河水一样滔滔不绝。然而，
听过他们讲话之后，当你回忆他们说过的话，一件事也记不住。我邻居的小孩模仿某个伟大诗人，写下了
许多 "伟大的空话"，其中一首诗叫《赋野草》，期间除了空话啥都没有。诗句这样:
苍天是我们的父亲；
大地是我们的母亲；
太阳是我们的奶奶；
东风是我们的朋友；
西风是我们的敌人。
虽然映如眼帘的是天、地、父亲、母亲、太阳、东风、朋友、敌人，却没有任何意义，都是陈词滥调。
因此，我建议这些喜欢说大空话的朋友们，多读书，多思考，说话的时候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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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的观点没错。人们常说伟大的领袖，这里来了个伟大的空话；毛讲话经常是长篇大论喋喋不休；
1957年在莫斯科还说过 "东风一定压倒西风"，这里和小孩做对比，拿一首诗来让人大笑：）
邓拓是人民日报的编辑，吴晗是北京大学教授，北京市副市长，是市长彭真的笔杆子，典型的太子系
成员。他们都不是独立的文人，因此这类文章不只是个人观点，反应的是太子系官僚的想法，背后隐藏着
政治斗争。
还有一篇文章大概叫《对健忘的一种治疗》，大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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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有人经常健忘，不能理性说话时，不必谴责或者纠正他。推荐的治疗方法是，将狗血泼到他头上，
然后向他身上泼冷水激醒他，或者用特别的电棍对他的头部用电击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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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毛和太子系斗争的时刻，这篇文章明显是在说老毛，不听彭德怀的劝告：）表面看有为彭德怀鸣
不平的意思，但问题是，1959年庐山会议搞彭德怀的时候，太子是很积极的。
1965年秋，毛在北京受到孤立，毛形容北京的形势是: "针刺不透，水滴不进"。只好南下杭州，换个
环境寻求支持。此后半年多，他都在杭州，受到江青、林彪、康生、陈伯达，以及上海市委张春桥等人的
支持。11月10日，姚文元在《文汇报》发表批判吴晗《海瑞罢官》的文章。吴晗的老板，北京市长彭真命令
北京的新闻媒体不得转载，也不准提这篇文章。后来周公给彭真加压，彭只好让人民日报转载姚的文章，
还附加了一个编者注，说围绕吴晗的争议，限于学术界范围，没有政治目的，如果说涉及到政治，那是由于
作者姚缺乏历史知识。同时，让吴晗写自我批评，表明自己对 "无产阶级文学应该为政治服务" 的宗旨理解
不够。吴晗之后写了自我批评。彭以为这个事件很快就会过去，但这只是毛反击的序幕，在试探他。12月，
毛让北京的彭负责调查吴晗，是否是反党反社会主义，2个月内汇报结果。
1966年2月，彭向毛汇报，说吴晗无罪。接下来，在杭州举行的政治局会议上，毛批判吴和国民党差不多。
彭知道毛的定调后，赶紧和邓拓、吴晗撇清关系。邓被解除职务，吴被派去农村。邓拓受不了压力，自杀了；
邓拓的上司，宣传部长陆定一，为 2月份吴晗的调查结果出过力，躲到广东去疗养；太子看情况不妙，4月初
携妻子去东南亚访问三周。太子走后仅两天，毛点名批评彭真和北京市委，让他们下台，也让陆定一下去。
5月，毛召开政治局会议，散发材料，解除彭和全体北京市委的职务，重组北京市委。毛说，赫鲁晓夫隐藏
在党内。太子刚访问回来，毛就让他宣布对彭的官方决议。报纸上说三家村相关人员，包括吴晗、邓拓、
廖沫沙，是黑帮：）
5月下旬，毛将政治动作推进北大，北大校长陆平和党委低调执行，没有做动员。5月25日，哲学讲师
聂元梓等7人在北大贴出大字报，谴责校长陆平和校党委过去的行为。陆平的人随后贴大字报反击，说聂是
右派。虽然聂的观点明显偏左，但当时都喜欢指责对方是右派，这样更安全：）陆平随后当着北大师生的面，
指责聂一伙人破坏党的威信。聂一伙人逐渐被孤立。而毛在杭州一直关注北大的动态，这时表态说，聂是革
命者，陆平是资产阶级反动分子。一夜之间，聂一伙人成为英雄。人民日报随后刊登社论，各学校掀起了斗
老师校长的浪潮。北大的学生把陆平抓起来殴打，在校园里游行。局势混乱，负责日常事务的刘邓派工作组
去学校调查，工作组一边发动学生批判校党委，一边说红卫兵是依靠对象，但限制他们的过激行为。一些
红卫兵不听，继续撰写造反精神的文章。工作组就给不听话的红卫兵扣上了反党的帽子。
7月16日，毛畅游长江。随后返京。18日，毛刚到北京，太子就想和他约谈，毛拒绝。第二天，在会上，
毛严厉谴责工作组，说他们压制革命群众的热情。7月末，毛撤出了校园里的工作组，并警告各级领导:
"凡是镇压学生运动的，都没有好下场。" 在毛的压力下，太子做了检讨，愿意承担工作组造成的一切后果。
8月初，毛发表《炮打司令部 - 我的第一张大字报》。8月18日凌晨，毛去天安门广场接见红卫兵，过去都是
在城楼上，这一天，毛直接走入了下面的广场，文革全面开始。
如今中外媒体已经制作了大量的文革相关的历史片和纪录片，我还从没见过从三家村说起的，只有学术
界说三家村。后来四人帮案开庭，三家村相关人员哭哭啼啼地说自己受了冤枉，戴了 5年手铐。江青当时就
打断他，说三家村案，他也有份。但江青的话被审判长一再打断。三家村那帮人被判重了，但没被冤枉。
有人说，毛发动文革是为了给民众权利，建立乌托邦。
从文革的发起过程看，明显不是这样的。要是这种动机，毛早就会做，不会等到 1966年才做。看看
1950年代中南海里的舞会，毛和手下人搂着姑娘跳舞，下面干部的生活作风怎么可能会好。但毛早不抓，
到文革才开始抓。苏联明面谴责他独裁，太子系不敢明说，但也集体压制他。当然，军队听他的，毛利用
群众更能说明自己的合法性。毛给民众权利，建立乌托邦的想法也是有的，否则自己权力稳固之后，完全
可以形成一个新的官僚集团去压制民众，毛没那么做。文革期间，毛允许民众持枪，多次近距离接见大量
红卫兵，贪污腐败、拿民众当敌人的政客是没那胆量的。
要注意的是，文革的暴力集中在前两年，而不是整个10年。文革初始，毛就给了 "造反有理" 的口号，
因此，中学生、工人为了表现自己的革命态度，打教师、校长，互相武斗。手段残忍，虽然毛并不认识被
打死的人，但高层都知道打人的现象，却并不制止。确实是毛怂恿的，这是老毛的一个罪证。正是由于前
两年的暴力，红卫兵在苏联大使馆和广西的越南领事馆抗议，侮辱对方的外交官，导致中苏、中越关系恶化。
1968年的中国国庆，只有巴基斯坦和阿尔巴尼亚两个国家参加了庆典。毛报复太子是挺狠，但对其他人没
那么狠。和他争吵的彭德怀，只批斗没要命。其实从 1968年秋开始，毛用军队恢复了秩序，红卫兵下乡，
一批被批错的干部被平反。1971年9月的林彪事件后，又平反了一大批。毛并不嗜血，否则文革后就不会有
彭真、设计师那帮人了。
有人说，那时的人愚昧，被毛煽动。
毛对太子真是恨透了。文革初期，太子还和毛一起接见过红卫兵，66年国庆之后就不露面了，第二年被
打倒，没几年就病逝了。太子只是政策有不足，着急上位，最多是个降级，远远到不了囚禁的地步。毛却
极力宣传煽动，让民众把千仇万恨都发泄到太子身上。毛还趁机把和太子有关的官僚全收拾一遍。另外，
文革前 2年，中学生也被煽动。毛还真理解他们，说:
教员讲课枯燥乏味，要允许学生上课打瞌睡。学校考试搞突然袭击，是对付敌人的方法。
中国的教育确实垃圾，连成熟的东西都不知道如何轻松有趣地介绍给孩子，填鸭填的让人恶心。毛的话
放到今天，初中生也肯定是找到知心人了。但毛不是向西方学习教育，改造教师和整个教育系统。而是走
极端，说 "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统治学校的现象，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鼓动学生斗老师。多数初中生还不
怎么了解社会，都用暴力去表示自己的革命坚定。
但成年人的反抗不是因为毛的煽动，主要因为太子系主政的几年里，官僚腐败，还不让民众说话，民众
失去了监督官僚的权利。当时的人，文化水平是低，但这种事，不需要有文化也很容易判断，不信去中国
农村问问农民。文化革命的破坏力是很强，但官僚腐败没有民众监督的破坏力比文化革命要大的多。前者是
暂时的，后者是时刻存在祸害民众的。1990年代，有中国人去美国煽动民众起来革命，响应者寥寥。这不是
毛的煽动问题，恰恰是官僚群体本身的问题。造反有理说的没错，在西方民主社会中，民众也要有监督官僚
的权利。民众能有效监督官僚，哪怕经济上稍微富余些，都不会去造反。
有人说，毛迫害文化人，源于他在北大图书馆工作，工资少，引发了仇恨。
如果毛那样仇视文化人，毛政府的职位里都不会有文化人，吴晗也不可能成为北京市副市长。实际上，
文革期间，文化人的工资比体力劳动者高很多。我知道的是，1960年代文革期间，在山上搬运石头的重体力
工人，月工资 20元，同一个单位里不怎么干活的文化人，月工资 40多元。毛想一人独裁，所以压迫文化人，
和仇恨没关系。毛是 1960年代前期被太子系的文化人戏弄火了，后来北大校党委也不听他的，他才对文化人
产生了强烈反感，开始怂恿学生批斗教师、校长、校党委，这到是说得通。
独裁政权中有个普遍的现象，当有两派政客争斗时，普通民众享受的权利最多。1960年代初的文艺宽松
就是一个例子。后来的 四人组 VS 华、华 VS 邓、改革派 VS 保守派，都是中国民众享受最多言论自由的
时期。还有个特征就是，只要派系斗争结束，一派被彻底打倒，民众享受的言论自由也结束了。说明一党
独裁是落后于时代的，西方的多党制度才是出路，有争议才有进步。也给民众一个教训，当独裁政府内有
不同派系争斗时，无论你个人赞成哪一方，都不要过度讨伐弱势一方，争取给对方留下生存空间。因为独裁
政府里的任何一派做大，都不会给民众投票权和言论自由。只有政客之间有争斗，民众才可能享受较多权利。
太子系给予的言论自由是暂时的，要么是为了拉拢知识分子对抗毛派，要么是和西方人有交易，做给西方人
看的，时机一过会立刻收回。前几年平西王走偏左路线，在底层民众那很得民心，但打黑的手段极端，反毛
的文化人开始讨伐。等平西王跨掉，一帮人欢呼雀跃，有人是庆幸一个反腐败、打击黑社会的官僚下台了，
以后又可以放心干坏事了，有的文化人也跟着傻笑。没多久，那些倡导民主自由、独立参选的人士要么被抓，
要么被噤声，兔死狗烹。
毛能反击成功，靠的是发动群众，但根本原因还是手里有军队，否则是斗不过太子系的。独裁政权都是
如此，暴力倾向远远高过西方民主政权。官僚之间的矛盾，民众无法参与，也没有新闻自由，无法监督，
没有第三方来推动正义。后来设计师1992年也学老毛南巡，不同的是，他没有群众基础，官僚不和他一伙，
他就只能靠枪杆子。
就政治制度来说，文革时期是非常现代民主的。从 1968年开始，在上海建立了由革命干部、革命群众
和军代表三方组成的革命委员会，三权平衡，各方都有表达意见的权利。此后革命委员会的体制遍布全国，
建立了有效监督官僚的机制，搞定了中国 3千年历史上最难搞的一件事。官僚的清廉程度超过英美政府，
官僚下台，不会悄无生息，对群众都有明确解释，为什么下台，做了什么错事。工人有工会，民众有述苦
大会，说完真会有人去调查，官僚不敢对民众做过分的事。公事公办，行贿受贿风险极大。在思想上，文革
期间，民众除了毛和林彪，其他官僚都可以去质疑监督，逐渐形成了独立思考的能力。顾长卫 2005年的
《孔雀》，再现了 1970年代文革时期一个普通城市家庭的生活，当时文革的暴力阶段已经过去，百姓过着
平和、简单的生活，太好看了。
当然，说毛神通广大是不对的，他也是受到西方共产主义思潮的引领，加上民国时期自由、宽松的文化
氛围，以及世界动荡的局势，还有很多运气成分，否则老毛那帮人根本成不了事。另外要注意的是，文革中，
人情关系还是有的，不是绝对平等，只是不会侵害法律。比如文革初期，红五类中，革命干部的子弟最红。
家庭背景是革命干部的，中央领导、部长家的孩子，碰到推荐当兵，推荐上工农兵大学，很容易走出农村，
成分不好的孩子就很难了。在对文化的改造上，文革初期破四旧，毁掉了很多文物。但后期批孔，正面意义
很明显。孔文化是落后的封建文化，明确给同族人分等级，与现代文明严重冲突。孔文化势力，官本位，
贪官最喜欢这个文化。毛嗜权如命，做他的太子是很危险的。林彪是反对和美国建交，其它内情不得而知。
一直说林是毛最亲密的战友，九大之后，一直喊 "毛主席万寿无疆，林副统帅永远健康。" 突然间，林成了
试图谋杀毛的人了。底下人发现批林非常困难，人们开始怀疑毛和整个文革，厌倦各类不断到来的运动。
文革当时已经完成其历史使命，应该重点发展经济。
评价文革，首先要弄清楚 1961 - 1965年的文化形势，才能清楚毛发起文革的原因，不能只看海瑞罢官。
还有，文革期间的许多事是分阶段的，一定要清楚具体的时间点。比如暴力都集中在前两年，如果只说暴力
不说时间点，让人误以为整个十年都是暴力。实际上，从 1968年12月开始，红卫兵都下乡，没那么多暴力
批斗抄家了。现在中外媒体说起大跃进，很少说那是集体决策，至于太子系发起的浮夸风，更是一个字都见
不到。有的媒体采访了 40多个人说文革，却很少见到造反派辩解，没有一个人提过三家村。难道那么多媒体，
那么多被采访人，就没人记得太子浮夸，设计师站在水稻上照相? 当年那么多报纸都在，难道媒体人就没一
个去看一看? 显然不可能，一定是都被审查掉了，故意把毛妖魔化。而妖魔化一个人和神话一个人有同样的
一种效果，人们都会觉得太假。
六. 文革对中苏、中越关系的冲击
文革期间，中苏矛盾由之前的论战升级成战争，中越关系也变冷。苏联成为中国的头号外敌，双方直到
1989年5月，戈尔巴乔夫访华，才去除敌对状态。
1966年文革开始后，红卫兵行动极端。苏联向中苏边界调集兵力，配有核武器。1967年1月，有中国学生
在苏联红场的列宁墓前朗诵毛主席语录，和当地警察冲突。春天，中国年轻人在香港、澳门、伦敦、仰光，
中苏边界都越发暴力。红卫兵冲击北京的中国外交部，8月，在苏联驻中国使馆门前抗议。双方都增加了边界
巡逻的兵力。中苏边界的士兵经常互相嘲笑，有时候拳脚相加，也有孤立的枪声。有的中国士兵背朝苏联
士兵脱裤子，苏联士兵此后举着老毛的肖像放在面前，中国士兵就不敢脱裤子了：）
1968年春节，北越军和南方游击队在南越多个大城市发动了进攻，在南越首都西贡附近，攻击美国使馆
等核心设施。毛对北越的行动很生气。北越一方最后失败，人员损失严重，也没能占领城市，但春节攻势却
彻底改变了美国民众对越战的态度。此前的 1967年10月，美国民众反对越战的人数已经占优势，北越发动
春节攻势之后，民意立刻影响到政客，有几个总统竞选人都支持结束越战。北越的进攻策略是成功的。
1968年春，广西南宁的红卫兵袭击了当地北越大使馆，辱骂北越外交官。同一时期，广西南部的红卫兵抢劫
苏联援助北越的军用物资。8月，苏联坦克侵入卫星国捷克斯洛伐克，武力镇压布拉格之春。中国虽然不喜欢
布拉格的自由派政府，仍旧抗议苏联的入侵行为。当年10月的中国国庆，几乎所有苏联阵营的外交官，包括
北越在内，集体抵制中国，只有巴基斯坦和阿尔巴尼亚两个国家参加了国庆庆典。
1969年3月，中苏在东北东部的珍宝岛发生冲突，美国 U2 侦查机拍摄到照片，是中国士兵伏击巡逻的
苏联士兵，实际是毛事前调兵的。苏联随后用重炮反击，中国阵亡 8百多人，是苏联的10多倍；8月，苏联
在新疆铁列克提进行了报复。勃列日涅夫准备对中国用核武器。中国在东北山上挖掘了大量洞穴，至今仍旧
存在，荒废中。在大城市也挖了地下通道，现在北京的很多地下室就是当年的工程。苏联建议谈判解决边界
有争议的领土。中国则要求，在谈判之前，苏联必须先声明，19世纪沙皇从大清抢夺的东北领土是非法的。
苏联拒绝。之后，苏联在欧洲和美国的外交官散步言论，要抢先打击中国的核设施。8月，苏联一名驻华盛顿
外交官在咖啡馆里问一名美国外交官: 如果苏联打击中国在新疆的核设施，美国如何反应?
美国政府持反对态度，认为苏联那么做会破坏东北亚的平衡局面，可能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美国不能接受。
苏联比中国强大的多，亚洲是共产主义重灾区，一旦苏联占领中国，向亚洲输出革命会很容易成功，
美国在太平洋和东南亚的压力将比欧洲还大。即使苏联不能迅速占领中国，动荡的局面还是有太多不确定性。
虽然中国反美，但有一个完整的中国和苏联对抗，当然更好。
但中国当时的风险是特别大的。尼克松 1969年初上台后，急于从越南撤军，想和北越签订和平协议，
保留南越政府，北越拒绝。1969年上半年，尼克松政府向苏联暗示，如果苏联能劝说北越政府签订协议，
美国会和苏联进行更广泛的合作。但苏联没有回应，因为北越在这一点上不接受苏联的建议，下定决心统一
越南。美国人特别善于做交易，有时为了交易不惜出卖盟友。苏联若能劝动胡志明政府，美国还是有可能
和苏联做交易、保持中立的，只要苏联保证以后不向亚洲输出革命就行了。那样，整个冷战的历史都要改写
了。卡斯特罗敢和美国玩心跳，老毛和苏联也玩了一次心跳。如果你在那个位置上，你会去和一个紧邻的
一流强国那么对抗吗？直接抛弃北方领土，买苏联飞机，把子女送到苏联，用坦克把国内反对的人都压死，
权力岂不是更安全? 动荡的1960年代，国家间的关系比电影情节还惊险离奇。
1969年，毛撤出了所有在越南的中国军队。9月初，胡志明去世，世界共产主义国家都派人去参加葬礼，
唯独中国没派人去。胡葬礼期间，一些小的共产主义国家劝苏联总理柯西金再和中国和谈一次，柯西金答应，
申请去中国和谈，中国开始没给回应，后来柯西金在回国途中收到了中国的访问邀请，飞机转向来到中国。
双方只在机场会谈 5小时，周说，如果苏联打击中国的核设施，将视为对中国的侵略。双方没取得成果，
但同意 10月继续举行外交会议，此后双方边界冲突降低。
毛得知美国人对中苏关系的态度，开始考虑和美国建交。双方最初在波兰有少量接触，后来在巴基斯坦
的中介下，中美逐步开始恢复外交关系。1970年国庆，1944年抵达延安的美国代表团成员斯诺出现在天安门
城楼。1971年4月，乒乓外交开始。1979年初，设计师也怕苏联，抓紧和美国建立同盟关系，美国人在宴会
上喂设计师伏特加和俄国鱼籽酱：）
七. 对比
把蒋和文革时期的毛做个对比:
蒋偏向知识分子富商精英，这部分人占人口的不到 1/3，农民没有土地，知识分子自由度非常大；
毛偏向工农底层，这部分人占人口的 2/3以上，同时压制另外那 1/3，贪官、罪犯、知识分子。
双方各有优势，但总的来说，还是毛更可取一些。当时，农民占中国人口的 8成，绝大多数没有土地，
地主说选谁，打工的都得跟着选，能民主个啥? 没有历史观的人喜欢拿现在的台湾对比现在的大陆，很可笑。
首先，蒋是去了台湾才给农民分地，勉强稳住局面。在大陆，共产党在 1930年代已经在江西分了地主的土地，
但长征开始，蒋又把地主送了回去，把被分的土地从农民那又都要回来。蒋要真想进行土地改革，反正土地
又不是他分的，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做土地改革试点的机会，蒋却没那么做。可以看出，要是没有共产党和民主
党派的反抗和内战，国民党怎么可能给农民分地？剩下 2成的人那叫民主? 其次，台湾本地民众经过日治
时期，有了民主选举的意识，人数又占大多数，逼迫国民党不得不让步，如果在大陆，怎么可能会让步？
越南的吴廷琰政权，古巴的 Batista 政权就是典型例子，腐败又压制，美国人都承认。看看 2014年台湾的
太阳花事件，已经有了香港被独裁势力控制的例子，国民党还要去和大陆进行经济合作，而且回避议员，
显然是很清楚那么做是不对的。有反对党约束都如此倾向独裁，要是没有约束那还得了？蒋倡导儒家，强调
民众要顺从，不会带领中国进入现代民主之路。最后，不能和大陆现在的政权比，毛政权是共产主义政权，
代表大多数人，即工农的利益，现在只是一张社会主义皮，说不定哪天就掀掉了。
国民党当年有个优势是学术自由，培养出来一大批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文化人，个性鲜明，毛、蒋两派人
都是如此。缺点是教育偏向极少数富人，普及度太低。而毛建国后，培养的都一些听话的人，呆头鹅之类的。
只有文革开始后，人们才逐渐学会了独立思考，但文化人活动空间太小，素质比民国时期差远了。后来
1980年代也培养了一批能独立思考的文化人。90年代开始，恢复了奴化教育，没有了大学。如今年轻人的
眼界比前几辈人宽，是由于白人发明的互联网，不是大陆教育的功劳，教育水平和精神不如以前。一年多来，
我见过很多人在一个校门前照相，2014年夏天，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参观我住所附近的高校。在这一点上，
不明真相的群众确实很多。
话说地主可恨死老毛了。1930年代在江西就分地主土地。抗日期间，形势紧急，就温和对待地主，和
地主形成抗日统一战线。等日本人走了，内战开始，地主失去了利用价值，又开始分地主家产。动作太大，
有很多暴力，逐渐失去了很多农民的支持和信任。1947年12月，毛号召暂停斗地主，5个月后，不斗地主了，
重新获取农民支持。等国民党败走后，又开始分地主的土地：）
再把毛和太子系的路线做个对比:
毛是对知识分子太压制，但他对各类罪犯和贪官也压制，对外不低人一等；
太子系对知识分子有一定的宽容度，但对贪官和各类罪犯也宽容，对外主动低人一等。
这两派就是两个极端。但即使是两个不同的党派，也无法轮换执政。因为太子系有个腐败的硬伤，这是
封建官僚的特征，是旧时代的象征。不但共产主义政府无法容忍，即使放到西方民主社会中，自由多些少些
可以辩论，偏向精英还是工农可以辩论，行为暴力温和可以商量，政党腐败是没有商量余地的，必须下去。
文革时期经济是不行，但自给自足没问题，和三年饥荒时期不同，但说经济 "到了崩溃的边缘"，那是诋毁毛，
不信去问经历过文革的人。不得不说，那种贫困的经济水平，人心会浮动，也是不能长久的。对比现在的
朝鲜和当年的文革，好多宣传画面都类似。文革十年后，贪官黑社会都没有了，人们感受不到压迫，开始想
吃喝了。经济一片衰退，这时老毛成了瓶颈，那时大家多数会跟设计师。设计师知道毛病重，最后阶段不听
毛的话，加上四五天安门事件，批邓开始，但批不动。但后来设计师治国十年后，官僚集体腐败，无法医治，
人们又开始怀念毛的反腐败了，那时，包括现在，如果毛复活，文革肯定会再来。这不是单纯的好坏问题，
而是一个左右平衡的问题，只有多党政治才能有效解决。文化人对这两派都不会喜欢，因为它们有一个共同
的基础是一党独裁，不会走向西方民主，文化人不会自由。如果允许自由选第三条路，多数人都跑西方民主
社会中了，经济和政治平衡的好。满洲国时期，日本人设计城市，提供治国方案，大量的中国人往那跑。
如果韩国和朝鲜合并，西方民主自由文化主导朝鲜半岛，图们江就会变成新的柏林墙。
老毛会不会用坦克对付民众?
文革时期，如果有人上街要求西方的民主自由，毛政府一定会用警察镇压，如果人数太多，上坦克
是一定的。1956年苏联坦克侵入匈牙利镇压，毛就是支持态度。但如果抗议的主题是反对官僚腐败、各种
骗子、黑社会，毛和他的总理会在第一时间回应，绝不会连续 1个多月回避民众的合理诉求，然后等抗议
人数多到一定程度，直接用坦克把人们全压死。
设计师比毛宽容一些，但程度有限，而且腐败得多。文革结束，设计师做了一些好事，给 57右派的绝大
多数平反；让大批下乡知青返城。当然，文革期间被打倒的真正贪官余孽，好多因为和设计师关系好，也被
平反了，此后继续贪。1979年，中美蜜月开始，设计师没有枪毙点名批评他的老魏。老魏倡导民主自由，
和西方价值观契合。事实上，美国人一直关注着老魏，直到他1990年代中期出狱。即使如此，设计师都专门
批示，不得改善老魏这样人的待遇。而且，老魏是高干子弟，虽然在狱中受了很多罪，毕竟免受很多刑罚，
否则未必能活着出来。西方国家不会保护毛派，看看设计师后来如何清算造反派和毛身边人，比如王洪文，
年纪轻轻，进去几年就死了。还有，后来有文化人反对腐败独裁时，设计师是如何设计文化人的。
有人说，毛就是一个皇帝。
毛对权力的把持确实和皇帝一样，但也有不同，想想: 中国历史上，哪个皇帝允许民众监督他手下的
各级官僚? 现在似乎没皇帝，但你去监督一下县长、市长、省长试试，去查他们的存款、财产和子女就业，
看会不会进监狱。
有人说，设计师给文化人平凡，工人农民也逐渐富裕了，他们后来还反对他，看来不能对人好。
这是典型的官老爷自私观点。设计师是给了民众提高生活水平的权利，但同时也收回了老毛此前给予
民众的政治自由。民众无法监督官僚，工会和很多福利也没有了，官僚太子党先富起来，并且享有政治特权、
可以恣意欺压民众。给一样，收回一样，他是对人好吗? 既然能反对毛，为什么不能反对他? 中国历史上
这类皇帝多的是。人们除了劳动就是吃喝玩，遍地是地沟油、黑社会，政客贪污腐败，横行社会，即没有
民主宪政的右派议员来约束，也没有公平清廉的左派议员来控制，和19世纪后期老佛爷的大清有什么不同?
有人说，说毛的伙食费其实非常高。很多文化人对此津津乐道，毛让别人节俭，自己却不节俭。其实，
毛的伙食费用是高，但这是由他的地位决定的。任何一位领袖的食物，肯定要经过多道手续，导致费用高的，
是那些复杂的手续，而不是毛奢侈。毛是个农民，平时就是四菜一汤。看看对比当年大清皇帝的食谱，或者
对比美国总统，也可以对比如今太子系官僚的食谱。同样都有复杂的手续，你说是吃 6个菜的人花销多，
还是吃 16个菜的人花费多? 难道他能吃过那几十万腐败的官僚? 要说太子系政客如此攻击老毛可以理解，
他们怕毛派的清廉；但文化人这么说，实在是难以理解，这不是帮着贪官说话吗?
有人说，毛喜欢打仗，不发展经济，不顾及苍生，甚至说过，中国人核战争死几千万人不算什么。
毛是说过那样的话，但要结合冷战的形势。整个1950年代、1960年代初，美苏都频繁核试验，两大阵营
冲突不断，美国都有地下室国会。美国和苏联都威胁过要给中国扔核弹。朝鲜战争期间，1950年11月末，
美军长津湖败退后，总统杜鲁门就威胁要给中国扔核弹，受到盟友英国和法国的抵制；后来麦克阿瑟又想给
中国扔核弹，总统怕扩大战争，将他解职；1958年，大陆和金门炮战期间，美国又威胁要给中国扔核弹，
中国只好停止炮击；1962年，古巴导弹危机期间，中国支持苏联，美国冲绳基地都做好准备给中国扔核弹了。
苏联勃列日涅夫也想过给中国扔核弹，被美国阻止了。这都是已经公开承认的，肯定还有一些没公开的。
那种严峻形势下，如果象个软柿子一样，美国人一到家门口军演，赶紧去买国债买飞机送子女；要么赶紧给
俄国人割让土地。尊严在哪里? 在家里都得主动低外国人一等，去外面更是。去问问，白人会那么没自尊吗?
毛时代是近代中国人最有骨气腰杆最硬的时代，西方人厌恶中国人，却不敢轻视中国人。
回顾毛的一些是非，也粗略走了一遍近 80年的历史，可以看出一个民主社会的建立是多么的困难。
和科学理论的时间跨度差不多，如果是某种工程技术，哪怕是尖端的火箭技术，80年下来，中国人也能学的
很通了。德先生和赛先生就是这么让人费神，能考验出一个族类的整体能力。日本人能在30年里学到精髓，
确实天生有为。回顾一遍历史，也能比较出优劣。既然毛体制有很多不足，比如嫌批斗官僚、关牛棚惩罚重，
那可以尝试建立一种不暴力的有效监督官僚的体制。如果建立不起来，就只能造新词浮夸了: "总设计师" 。
相对来说，慈禧是 "总总设计师"，因为慈禧不但倡导经济改革，人生最后 5年还推动政治改革，培养了大批
尊重民主和科学的开明军人；毫无疑问，孙文、老毛这样的人，他们倡导的政治体制都是现代的，不只是
吃食和打滚，得叫 "总总总设计师"。可惜没有一个设计师能建立起日本那样即民主又富强的社会，和日本
明治天皇、福泽渝吉、伊藤博文、大久保利通这些人一比，全都成山寨设计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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