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July 5, 2012

最长的一天


    昨天,2012年7月4日,是我迄今为止经过的最长的一天。

    上午9点左右,刚在实验室坐下,物业的人把我叫到他们办公室,告诉我由于不是员工,所以不能继续
在这坐着。很了解我情况,说我找个工作没问题,走上社会他们都得叫我老师,既然别人已经不给我发钱,
何苦还在这儿受苦呢?然后又说些威胁的话,说如果不听也可以用非常手段,比如卸掉硬盘什么的,但是
对我这样的他们不会随便就用那种下三烂的手段。又说实在不听就交到保卫处,那问题更严重。我问他是
不是学校让他们做的,他说你别管谁告诉的。最后问我今天走还是明天走?我说明天。

    回来整理硬盘上资料,去的论坛打个招呼,把一些网络帐号送给了坛友,发了告别的帖子。然后收拾
抽屉里的东西,银行卡和几个光盘都扔了。又回物业办公室和负责人说明天10点走如何?他说可以,你还
是找个工作吧。我说今晚在这住,他迟疑了一下,也点头答应了。 

    74 在中国的传统上会被说成 "去死",属于活人眼里很不吉利的日子,但是对于想死的人来说却是黄道
吉日,能在这一天上路,我很满足。上 5楼 看了一下哪里能跳,顺便把去年兼职的一个公司的资料销毁了。
对方去年就怕泄密,让我立刻销毁,当时我看纸张质量很好,单面能打印,就没着急销毁,临走不能给它们
留下隐患。从 5楼 往下看实在太眼晕了,而且办事之后能否及时成功跑上 5楼 也是个疑问,决定不用这种
方式。

    把 NG 纪录片 《Rivers and Life》分卷压缩传到 115上 给坛友,共6集,2009年播出,拍的很好。

    中午去吃顿自助,天太热,不如往常吃的多,兜里还剩下20多元。路上一直琢磨用哪种方式结束自己,
回到实验室,旁边的女孩怕冷,关了空调,热的一身汗,也没法睡。由于这些天每天晚上只能睡不到5小时,
加上刚吃完饭,脑袋不那么清醒。就开始写入学回忆,一写这个就来精神了,同时想着用什么方法结束自己。
太急了,我连耗子药都没机会买了喝,也没机会找个喜欢的女人最后大战一场,小姐我是不碰的,太脏。
因此虽然日子选的很好,心理还是有遗憾。看到桌子边上的白酒,我看到了希望,可以喝很多酒,麻痹大脑
之后割腕,这样不知不觉就走了。只是这样就得晚上人少的时候下手,下午虽然 羊、5 都在,但是人多,
虽然收拾人很容易,但我自己无法如愿的割脉善终。

    4、5点钟的时候,旁边要离校的2009级的弟弟张来了,最后收拾一下东西并上网整理资料。张从2009年
12月开始坐我身边,也背对背一起坐2年半了,前几天他说要一起吃个饭,我当时没答应,虽然他实习有钱
我没钱,但毕竟比我小,也不欠我任何人情。今天我不那么想了,送他一个订书器,说做个纪念吧。5点多了,
我说走,一起吃饭去。然后走到另一个弟弟跟前,从兜里拿出10元给他,告诉他是2月份的网费,因为2月份
我自己的网络流量很快用完了,这个弟弟 1号 就来了,别人都没来,屋里就我们两个,用了他 7、8 GB 的
流量。他说什么也不要,我说那一会出去回来买水果给你吧。

    和张出来,我说去东北门吃个自助就行,每人20元,他非要去外面,我拗不过他,就跟他去了。过了
五道口城铁,上电梯到了一家餐厅,我一翻开菜谱,满眼 40多、70多,太贵了,要了两碗米饭,两荤一素,
就 110元。两荤是南方甜食,牛柳辣椒和甘蔗虾,吃不太习惯。基本上就是我在唠叨,吃这顿饭的目的就是
留下一个口头的回忆,否则别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个劲劝我要想开,出去工作换个环境慢慢就好了。
一起回实验室,才发现忘记给那个弟弟买水果了。张又上网整理点资料,我在旁边喝了白酒,又给他说了很
多,他看出来我言语上不太平常,疑惑的问难道你想用极端手段?我点头,明确告诉他就是想把一部分回忆
留给一个活人,说可惜今晚5不在,我准备到 110 找他的。他说我明白你心里憋着一口气,还是劝我找个知
根知底的,先去文豪那,以后还可以请他吃饭。我默然,一眨眼就9点多了,我说你先回去吧,就听我说了,
其实还有很多事都没说。送他到门口,朋友分离时刻,难免心酸。他今天晚上纯粹就是助我为乐了,好在
这样的日子并不多。

    回屋里继续一个人喝酒,很遗憾 110 屋里没人。过了一会然后去上厕所,回来路过 102小屋,赫然发
现 5 在里面呢!心中无比兴奋,立刻回来拿了酒瓶和酒杯就去102了,我说:

    ***,走咱们两个去 110 房间聊聊。

他看我已经喝得脸通红,说你喝这么多,我怎么敢和你去聊啊,有什么就在这说吧。
我说:屋里有这个弟弟在,咱们说话不方便,还是去 110 那屋吧,或者让这个弟弟先去别的屋。
5 说这个弟弟不要紧,尽管说就行。我就在旁边凳子上坐下了,几分钟后,又进来一个教师 C,是76年的。
5 说他也不要紧,尽管说。

    我一看5坚持不去 110房间单独和我谈,就坐下从头问起,主要就是入学经过、换机器发飙、
2011年不给我发钱。

    一直说到12点多,期间发现和5 有很多误会,也有道歉。总的来说: 5 不是我想的那么坏。

1。我始终认为入学之后直接把我分到秦老师那里全是5 安排的,过后换导师也是5和秦商量好的。所以5一直
   以为我欠他人情是完全没有任何理由的。这件事也是我一直觉得自己受到的最不公平的待遇,是最憋气也
   最无法忍受的。

5 的说法是:

入学之前,是秦老师发现我是学数学的,所以明确想要我的,不是5硬给我分过去的。后来我提出换导师之后,
秦给羊打的电话,而不是5,因为羊是所长,当时羊也答应要我了。5 只是中间做个工作,而且当着羊的面说
我上机成绩很好,所以他觉得帮我说话了,我应该感谢他。

虽然这件事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但他说的很流利,我相信他的说法。这里面问题的关键就是秦老师当时
见到我之后完全没有任何想要我的意思,上来就问:你是哪里来的,我不认识你。然后就一阵大吼。刚入门
就想让我欠他一个人情;还有就是羊,明明是秦老师给他打的电话,他答应要我了,接下来几年却说了很多
风凉话。研3 开学第一天,见到我问:你是郑老师的学生吧? 我说是。他接着说:那就暂时先在这里吧。
我当时听了之后很不爽,不知道为什么都过去2年了他还要这么说。这件事虽然和5关系不大,但我也不会因
为他说我 "上机35分" 就感谢他,因为那是事实,不是额外的美言。再者他也是负责那件事的,如果当时处
理不好,他也有分配上的责任;当然,我也不再怨恨他了,是个误会。

2。研一我给机器换显卡,他看见了突然发飙,说我不事先打招呼。这件事他承认有错,由于我确实想拆机器
   零件,所以他有一部分理由。但他也知道总的来说是他不对,向我道歉。

3。2011年1月开始给我断饷,我说:

    因为我不给羊写 GT 文档,羊找你,你找别的学生写的,因此接下来你给我断饷。

    我说他缺乏最基本的人性,不但当时我挨饿,过后我头发脱落、牙龈下陷。5 马上说我是想管他要钱,
说可以补给我2000元,我说我不要钱。5 又说是学校给他加压不让继续发的。他无法自圆其说,因为在前两
年我给羊做助教的时候,他每个月就多给我发400元,不做助教就只发400元; 而且即使系里有通知,规定也
会很齐整,只可能整个学期的停,不可能连2011年1月份那前一个学期的最后一个月也给停掉。我问5 为什么
连1 月份的也给我停掉,他辩解说每年1月份过年都不发。我说不对,过年是不发,但那是2月份,每年1月份
你都发,而且都是腊月年根底下才发,我都让鹏鹏、王博给寄过。他不置可否。

    这个事影响很坏,所以他不敢承认。系里在今年3月份和我谈退学的时候,还要和我商量商量能否挽回,
怎么可能在去年4年半时突然说要给我停饷呢。这事和学校没啥关系,只能说和羊有关系,5 无法直接点名,
只能说学校了。羊生气当然是有道理的,触了5年,求这点事都不给干,换谁都会生气,只是他不知道并非
我主观不想干,只是客观上机器硬件实在不行,而且源头是在研一换机器和5有的矛盾。这个事起因确实是
对方误会我,虽然对我身体伤害很大,但对心理并没有影响,我并不是很在意。

    半夜12点多了,他最后说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可以帮忙,其它的已经无法挽回。我说物业撵我,让我明天
离开。我兜里就剩10多块钱。5 说好,我明天去和物业说,把这事摆平,再给你1000元做伙食费,怎么样?
我说可以,我也明白其中误会很多,你既然这么做了,我也没啥说的了,以后我工作了还会来看你。然后旁
边教师 C 掏出 1000元给我,非要让我数数,我数完了就出102房间了,5 来开 122房间的门,在走廊途中,
我对5说:如果你今晚到 110房间去,可能结局就不同了。5 问:你想揍我一顿?我说:不是,是咱们都走
不了了。

    5点多和 Z 吃饭前,专门告诉一个弟弟晚上帮忙挂网,我只上传不下载,那弟弟挺办事,挂着呢。此时
已经喝了很多酒,实验室里闷热无比。头一天还没睡好,今天又整个一个白天一个晚上都没睡好,特别难受。
由于5点之后说了很多很多话,嗓子有点疼。上论坛回帖,说自己从鬼门关回来了。

    6年的恩怨说散就散了,心里突然无限敞亮,如同见不得强光的瞳孔,一下子还真不适应。已经快凌晨
2点了,渴的不行,脑子昏昏沉沉的,泡了一杯茶,准备躺一会儿起来喝,醒来就早晨6点多,茶水早凉了。

    这一天可真长,也是我重生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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